殊途(40)

以前,她常常霸占关信的电脑,饼干盒里也装满她爱吃的零食,无论她吃多少,第二天又会是满满的一罐。

她不自觉的把手伸向饼干盒,缓慢打开,山楂片,果冻,棒棒糖……都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切像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她星眸半张,眼角依稀闪动晶莹泪光。

要找到照片并不难,一张就在书桌上,还有一张是保存在关信的皮夹里的,这张估计他早就处理掉了吧。安宁没有丝毫踌躇,抽出照片还是撕成两半,一半重新塞进相框,印有自己的另一半,她揉成一团,抛向废纸框。

大概是流年不利,连残缺不全的照片都要和她作对,明明废纸篓就在脚边,她抛下的纸团不偏不倚的落在框外。

安宁叹口气,弯下腰捡起照片,在丢进废纸箱的一刹那,一张静静躺在篓里的A4传真纸吸引住她的视线。

安宁心念一动,放在写字台上抚平。

这是一份简历。

罗烈,25岁,出生地H市,无业人员。底下是一长串的生平资料。

传真日期是八个月前,也就是关信向安宁提出分手的前一天。

安宁眉毛拧了起来,若有所思。她对传真纸上的文字资料并无多大兴趣,但是右上角贴的分明是关信的照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接到苏旷的电话时,安宁已回到家里,手中拿着的关于罗烈的资料,正是她悄悄塞进手提包的。

由于关信的事扰乱了她的心思,苏旷和她说起已帮她找到合适的门面时,她有些心不在焉。

“店面可以先帮你留着,不过你最好尽快回来做决定。”苏旷在电话里如是说。

安宁打起精神,将关信的事暂时搁置一边,扳指头算了算,温和的笑:“最晚后天我就回来,你帮我留意着,千万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苏旷自然满口答应。最后,他还不忘柔声嘱咐安宁:“做事悠着点,别再伤了自己。”

放下电话,安宁耳边似乎还留有余音,她摸了摸滚烫双颊,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安宁这次回家,除了筹措资金外就是联系供货商。

筹措资金,说白了就是向父母借钱,安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大人了还张口要钱,搞的跟败家子似的。父母倒是爽快,不仅拿出多年积蓄,老爸安思源还偷偷塞给安宁一个信封,里面是他藏了很久的私房钱。数量虽然不多,却是他的一份心意。

“宁宁啊,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里,要懂得照顾自己。”这话安宁初去H市时,安思源曾经说过一遍,现在看到消瘦一大截的女儿,不由将老话重谈。女儿随她的性子,认死理,倔强,知道她不碰的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她在感情上所受的创伤无法弥补,只有在经济上给予她支持,让她去做一些她想做的事。

“老爸,”安宁把头埋入安思源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黏着他。女儿都是和父亲比较亲近,安宁也不例外。

安思源爱怜的抚着她的头发,“不要太难为自己了,要记住,家里始终是你避风的港湾。爸妈不要求你干一番大事业,只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的。”

安宁眼底有雾气弥漫,她吸了吸鼻子,撒娇的抱着安思源的手臂,轻轻摇晃着:“老爸,你放心吧。你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要是真长大了就不会让我们操心了。”安思源眼底掠过淡淡笑意,安宁看着父亲头上自从她出事以后日渐增多的白发,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安思源慌了手脚,到处找纸巾。“真是个傻孩子,老爸又没说你什么,怎么就哭了。”他柔声开解。女儿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出事以后,他恨不得剥了关信的皮,就连一贯与之交好的关信父母,也受到牵连,若不是妻子拦着,在医院里他就忍不住要大打出手。

安宁用手抹去眼泪,在死亡线上走过一遭,她是没有勇气再死一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许多。“老爸,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她似乎是在做一个承诺,从今往后为自己而活,为爸妈而活,为朋友而活,而非再为关信而活。

安思源欣慰一笑,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张怀玉是安宁初中同学,两人初中三年说过的话加起来大概不会超过十句,安宁是在校友录上看到她留下的资料,才硬着头皮联系她的。

貌不惊人,读书成绩并不出众的她,初中毕业没能考进重点高中,索性就接下家族企业,做起了生意。

所谓的家族企业,其实是一家小小的服装店。张怀玉刚接手时,不过是五六平方米的狭窄空间,衣物稍一堆积,或者有三个以上的顾客光临,连转身都有些困难。但是,依靠张怀玉独到的眼光和完善的经营管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发展成颇有名气的服饰连锁店,在S市已经开出三家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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