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74)

安宁心疼的要命,连声喝止已然不及,几个人同时动手,一个人把安宁挡住,其余几人有的把模特身上的礼服剥下来扔在地上用脚狠命踩踏,有的将货架上的物事一股脑儿的扫落在地,还有的直接堆倒衣架,一把举起椅子把试衣镜砸了个稀巴烂。

安宁被吓呆了。她哆嗦着嘴唇久久发不出声音。

那些人做完这些事还觉得不解气,又变态到用剪刀剪,用手扯,或是用牙齿撕咬,把婚纱和礼服撕扯成一条条一片片,一件都没有放过。

安宁惊骇到忘记要去阻拦,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们把整间屋子折腾的凌乱不堪。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店内就像遭受过打劫似的狼藉,事实上,这和打劫也确实没有多大差别。

那几个人甩了甩手,互相对望几眼,大笑着扬长而去。

安宁这才叫出声:“你们不要走,你们……”她追出几步,却被拉在最后的那人狠狠推了把,脚步踉跄着重重摔倒在门边。

泪水无声流淌。

室内乱七八糟的,安宁支撑着勉强站起,磕磕绊绊的走了没几下,脚下发软,又跪坐在地。

她努力直起身体,一小步一小步的爬过去,步履维艰。

所有的桌子,椅子,橱柜都被打烂,婚纱礼服丢了一地,手轻轻抚摸上去,质感依旧丝滑,但几乎没有一件是完好无损的。

倾城是安宁的心血,她为之花费了许多劳力财力,如今付之一炬。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安宁行事低调,与人向来无冤无仇,平日连争吵都很少,怎会得罪这些人。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般,难道是别处的婚纱店眼红安宁生意兴隆,花钱雇佣了来给她颜色看的。做生意讲求的是公平竞争,若真是这样,未免太卑鄙无耻了。

但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

或者这事和年家有关?联想到他们今天匆匆忙忙的离去,安宁心中仿佛有异样情绪滑过,脸煞白。

以前一直没事,这事偏偏发生在年家二老离去的这天,不由得安宁不起疑。

安宁手和脚不住的颤抖,她一向谨慎度日,却总会被些莫名其妙非常理能推断的事牵涉其中。心像是被栓了块大石头,直直的往下坠。

安宁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门外重新有了响声。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一大桶红色油漆从头淋下,伴随着一阵恐怖的笑声沾在她的脸上身上手上,红色的液体像鲜血般触目惊心。安宁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吓的心头乱跳,终恐惧的尖叫出声。

这地方是不能待下去了。

安宁哆嗦着找到手机,在电话簿里翻出苏旷的名字,按了下去,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她猛的按下挂断键。

她明明是要打给沈默的,可她的手配合着她的心先一步替她做下了决定。

安宁心若浮萍,一会儿像是被风吹进深渊,一会儿又飘向云端,心乱如麻。

不该是这样的。

对苏旷没来由的依赖让她心生恐慌。

安宁定了定神,迅速调出沈默的号码。嘟嘟的铃声悠长,但一直没有人接听。安宁只得茫无头绪的干着急,铃声在响了很久以后终于有人接起:“喂。”是一口慵懒中带酥甜的吴侬软语。

安宁怔了怔,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号码显示的正是沈默的电话号码没错。她试探着问:“我找沈默。你是?”

对方的态度明显差了许多,完全是公式化的语气:“对不起,沈默医师正在手术室为一重症患者开刀。”

“那能不能麻烦你……”安宁还想说什么,电话却毫不客气的被切断了。

安宁嘴角扯了扯,想挤出一个笑容,留下的只有苦涩和失望。她好像一个溺水之人,连刚碰到手的仅有的一块木板也失落了。

安宁耷拉着脑袋,一种无边的哀愁瞬时淹没了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去,眼前只剩下一片荒芜。

……

苏旷开着机车疾驰在马路上。

半小时以前他收到安宁的电话,还没等他接起,电话就被挂断。再打过去,始终处于忙音状态。

他不禁心急火燎。

安宁表面上是柔弱无主见的,可她骨子里执拗任性,如果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刻,她是不会求助他的。

念及此,苏旷急的双脚跳,踩下油门,加足马力。

苏旷赶到的时候,安宁正蜷缩在沙发上,单薄的身体簌簌发抖。

屋子满目苍夷,安宁脸色苍白,双眼微肿犹闪着盈盈泪珠,苏旷心中一动,就要抚上去,可到底克制了自己。

“安宁。”苏旷怕吓着她,细声漫语的唤她。

安宁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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