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与烈女(17)

薛定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女人,总在他体谅人打让手的时候,顺着杆子就爬上来了。

他站在那,从厕所里面把门推开,微微笑,“说的也是,都是同类,关什么门。”

祝清晨的脸上红了又青,骂了声有病,转身就去了客厅。

身后是他低低的笑声。

她在客厅等了等,原本想在薛定如厕完毕后扶他回卧室,哪知道他居然自己扶着墙往客厅走过来了。

当下一愣,“怎么不叫我?”

薛定看她一眼,“你这暴脾气,我还真不敢劳驾你。”

她翻了个白眼,“不敢不也劳驾一整天了?也不差这点。”

他略一沉吟,笑,“也是。让你白吃白住,还是该适当奴役一下。”

祝清晨拿眼瞥他,却看他唇角带笑面满春风的样子,哪里像个伤残人士。

这男人,说话特气人。

看他笑得好看,她想怼他的,却又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是,是是是,我吃人嘴软,住人的腿短。”

她推他去卧室,帮他躺回c黄上。

薛定没怎么说话,因为行动时总会牵动伤口,疼得慌。他默不作声抬眼看絮絮叨叨帮他的女人,她嘴上很硬,但手上总归是温柔的,动作放得很轻很轻。

挺巧的吧,几天之内遇见了好几次。

在便利店打电话说浑话,在戈兰高地的大雨里又哭又笑,原以为结了仇,她却又意外救了他。

一个挺怪的女人。

藏着秘密,笑的时候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疲乏和伤痛。

春末的以色列已经有些燥热,祝清晨穿着短袖,扶他上c黄的全程几乎都与他肌肤相触,手帖着手,很有些不自在。

替他搭好薄被,她退后一步。

“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昏黄灯光洒落一地,莫名温柔。

“还有什么要你做的?”c黄上的男人抬眼看她,短促地笑了一声,懒懒地说,“那就,做个好梦吧。”

8.笨蛋

第八章

大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吵醒了。

薛定睁眼,发觉客厅里有人在哭。

哭声不大,更像是小声呜咽,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呢喃。

但他向来浅眠,一丁点动静也能醒来。

不知道客厅里的女人出了什么事,薛定低声叫她的名字:“祝清晨?”

没有回应。

她还在时断时续地哭着。

薛定眉头一皱,支着c黄沿爬起来,背上好几处fèng了针,因为肌ròu拉扯,疼得他太阳穴突突的跳。

可她在哭。

他忍耐着痛楚,到底是下了c黄,趿着拖鞋推门往外走。

客厅里也不完全是漆黑的,窗外有路灯光透进来。

室内仿若蒙了层影影绰绰昏黄的纱。

薛定扶着门框,站在卧室门口,看见祝清晨侧卧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小团,哭得断断续续,像只猫。

他扶着墙走近了些。

女人闭眼缩在那,面颊上湿漉漉淌着微光。双手紧紧攥着,口中尚在呓语。

……原来是梦哭。

他松口气,又觉得无语。

费了老大力气爬下c黄,痛得死去活来,就为跑这看她梦哭。

背上还一跳一跳地疼。

他站了片刻,隐约分辨出她一直念着两个字:整齐。

还是蒸汽?

又或许是争气。

薛定瞥她一眼,转身欲走。

茶几上祝清晨的手机却忽然发起光來,黑暗里屏幕亮得刺眼。

他一顿,看清了上面的字。

苏政钦。

一瞬间了悟。

所以不是整齐,也不是蒸汽,更不是争气。她在梦里哭着叫出的,是一个叫苏政钦的名字。

屏幕亮了一会儿,来电终止,屋子里再度暗了下去。

他准备离开,那人又打电话来了。

是有急事?

他迟疑片刻,从茶几上拿过手机,却忽然发现在那名字之后有个数字,37。

整整三十七通未接。

薛定看了眼还在小声呜咽的女人,把手机放了回去。

分手了吧?

分个手居然还跑出国了。

一个睡着都在哭喊对方的名字,一个大半夜觉也不睡光顾着打一通不会被接通的电话。

真够作的。

他借着手机的光又看了祝清晨一眼。

白日里强硬又冷静的女人哭得满面泪光,完全没了坚强的表象,缩成一团像只流浪猫。

临走前,他忍痛弯腰,从地上拾捡起不知何时滑落的薄毯,替她搭好。

无声地叹口气,扶着背慢慢往回走。

然而薄薄的木门不顶事,后半夜她的哭声还持续了好一会儿,清晰传进卧室。

薛定躺在c黄上睡不着,耳边尽是她小猫似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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