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热吻(244)

程亦川很镇定:“我什么时候和你分过尊卑大小吗?”

她一想,卡住片刻,“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师姐的?”

“除了在日本遇见的那一次,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师姐了?”

桀骜不驯的少年打从一开始就不服她,表面上叫着宋师姐,实际上也没有半点师弟的样子。后来进了队里,就开始宋诗意宋诗意地叫起来。她因为他嚣张的态度,居然也没觉得奇怪。

如今一想,才觉得失算,因为没有师姐弟的距离,这关系转换起来好像也更容易。要是当初摆出师姐的架子,估计这小子也不敢造次了。

程亦川倒了两杯红酒,端起一杯示意,她顿了顿,也拿起了另一杯。酒杯与酒杯相碰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明亮而动听。

潺潺流水,他们对坐着,很长时间里也只是懒洋洋说着话。她看着远方,回头时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越发汹涌。

夜深了,两人依然坐着没动。

宋诗意问他:“不参加比赛,会遗憾吗?”

“不会。”他唇角含笑倚在那椅子上,像个懒散的富家公子哥,今夜只穿了黑色毛衣,越发显得温和无害起来,“不参加比赛就能换来这么一个晚上,我赚大发了。”

宋诗意笑出了声来,“我还怕你哪天醒悟了,后悔因为我耽误了你的运动生涯。”

程亦川还是那么懒洋洋地笑着,说:“运动生涯很短,五年,十年,不会更长了。滑雪可以陪我很久,但竞技陪不了我多久。所以这笔账该这么算,有的人能陪我一辈子,耽误一点运动生涯的时间把她留住了,就是赚了。”

“你才多大,就拿一辈子说事。”宋诗意有些嗤之以鼻。

“好,那我不说一辈子。不管将来后不后悔,至少今天不来,会后悔。”年纪是他的弱点,他也不以此取胜,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时间会证明。

也许是红酒也醉人,话题东拉西扯,也变得很不矜持了。

“程亦川,你喜欢我哪一点?”

“每一点。”

“我麻烦你具体一点。”

他思索片刻,笑道:“可能是凶巴巴敲我脑袋的那一点,也可能是明明很伤心但每次都会笑着假装潇洒走人的那一点,可能是自己一堆烦心事还总有功夫替别人操心的那一点,也可能是和我一样看着雪山的时候眼里好像有太阳的那一点。”

年轻的他说着略显天真浪漫的话,漆黑透亮的眼睛很专注地看着她。

宋诗意忍不住挪开视线,心道,你现在的眼睛里就有太阳。很烫。

“那你呢?你又看上我哪一点?”

她很不客气地说:“看上你不要脸,刚好我脸皮薄,可以互补。”

程亦川:“开玩笑,我脸皮是出了名的薄。”一边辩驳,一边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你再摸摸看,仔细感受一下。”

于是猝不及防的,她的手心贴在了他的面上。

那一个瞬间,他身体前倾,离她很近很近。她看见他亮如星辰的眼,也看见他润泽漂亮的唇。手心相触的是他清俊好看的面容。

辉煌夜色照耀着他。

风还在吹,带起她的头发,吹动了罩子里的蜡烛。波光摇曳,人影晃动,她的眼前也花了。

他还在低声问她:“厚吗?”

她已然分辨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他一开一合的唇,顿了顿,她凑了上去,主动伸手攀上了他的肩。

到底是谁更主动,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红酒杯被带倒了,残余的红宝石似的液体流了一地。蜡烛的罩子被谁的外套蹭歪了,风一吹,蜡烛就灭了。

唇齿相依,舌尖纠缠,气息不稳,理智全无。

她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攀附着他不松手。而他从未如此鲁莽过,仿佛用尽全力将她摁进怀里,死死掐住她的腰。

“进,进屋去。”她气息不匀地低声道。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人抱起,远离了这辉煌夜色。屋内的灯光被人关掉,偌大的木架床原来是如此柔软,身体一坠上去,就陷入一片梦一样轻盈的漩涡里。

衣衫散落一地,他年轻的身体滚烫如热碳,令人战栗。

窗外有朦胧的光影透进来,她隐约看见了他的轮廓,漂亮而硬挺,运动员的体魄在此刻是如此完美,紧实修长,仿佛古希腊的雕塑。

他们纵情亲吻,从眉眼到鼻尖,从唇畔到下巴。他的唇柔软而滚烫,一路点燃了她。

眼前的女人是白日里温暖如朝阳的师姐,却在夜里化身女妖,连那散落一枕的黑发都是致命的诱惑。

他低头吻她,甚至是轻轻地撕咬,不痛不痒,却又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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