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热吻(72)

她并不是一直都活得这么辛苦。

还未受伤的那些年里,她是如此意气风发,宛若烈焰一般从山顶急速而来,高呼万岁,不可一世。

程亦川怔怔地看着她,眼前忽而是憔悴的她,忽而是耀眼的她,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宋诗意。

他苦恼地靠在座椅上,不知该如何度过这煎熬的一小时车程。

*

晚饭是在市中心吃的。

眼看着到站了,程亦川轻轻拍了拍她:“喂。”

女人睡熟了,面颊都染得红通通的,迷茫地睁眼一看,失神片刻,然后才聚焦:“到站了?”

“到了。”

“哦,那走吧。”她揉揉眼睛,下车带路。

明明是北京人,却因为在这里生活太久,找吃的也变得轻车熟路起来。

“你想吃什么?”她问。

“都行。”

“少来。你不是挑食小王子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赶紧说。”

“…………”

程亦川眯眼:“谁告诉你的?薛同还是陈晓春?”

“用得着谁告诉我吗?每次在食堂看见你,端个盘子要在窗口磨蹭老半天。别人都是要这个、要那个,三言两语就完事,唯独你,吃饼不加葱,肥的不要瘦的不要,挑得食堂阿姨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服。

吃什么呢?既要可口,又要顾虑她的经济条件,程亦川思来想去大半天,最后挑了个涮肉,她是北京人,爱吃涮羊肉,选这个总不会错。

果然,宋诗意一脸喜色:“你也喜欢吃这个啊?”

一般。

可话到嘴边,出口却成了:“喜欢。”

他看着她面露喜色,也跟着沾沾自喜起来。其实是想着她好不容易破费一次,还是选她爱吃的吧。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体贴啊。程亦川无可奈何地想着,脑子里的小人一副摊手状。

宋诗意轻车熟路走街串巷,弯过了好几条街,最后在狭窄的巷陌找到了一个小庭院,斑驳的木头招牌上写了三个字:涮羊肉。

“这个地方?你确定?”

程亦川可从来没在这样的地方吃过饭,一脸怀疑地看看招牌,脚下迟迟不动,就是迈不进院里。

“怎么,大少爷不赏脸,嫌规格不够、档次太低?”她挑眉,回头扫他一眼。

他立马被激得抬腿而入,跨过门槛。

“说谁呢?我是那么挑剔的人?”

……他是。

可里子能丢,面子不能丢。程亦川是个不服输的人,尤其在她面前。

破旧的小门里别有洞天,是个不大不小的庭院。院子里种了三两棵青竹,屋里屋外摆了八九张方桌,零零星星几桌人吃得热热闹闹。

很显然,她是熟客,三十来岁的老板娘看见她,熟稔地笑了:“来啦?”

“来了。”

“还是坐屋子里吧?”

“您安排就行。”

“那就老位子吧。”老板娘笑着领路,将他们带进了屋子,安排在靠窗的位置,“喏,还空着呢。”

屋子也不大,窗户是复古的中式木窗,窗棂上还贴着大红双禧,八仙桌也显得古朴陈旧。

宋诗意拿了菜单,一副主人家的模样,一边点菜一边问。

“肥牛吃吗?”

“吃。”

“虾滑要吗?”

“要。”

“羊肉吃哪个部位?”

“哪个部位?”他不解。

“羊腹肉鲜嫩,羊腿肉有嚼劲,羊羔肉口感好,羊胸肉——”她说得头头是道,末了一笑,“算了,看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还是我做主吧。”

她要请客,也真是大手笔,一点不吝啬,什么好吃来什么。

也不过十来分钟功夫,老板娘端着铜锅来了,烧得火红的碳在长长的碳管里噼里啪啦作响,清澈的汤汁不一会儿就咕噜咕噜冒起泡来。

程亦川插不上手,滑雪时身手矫捷,这时候却笨拙得不像话。

宋诗意只看他那生疏的姿势,就从他手中接过了盘子,接着往锅里倒:“我来吧。”

倒虾滑,放蘸料,而牛羊肉是一片片用筷子夹着涮。

她努努嘴:“动手吧。”

然后就自顾自满头吃了起来。

程亦川尝了一片肉,平心而论,味道竟真的不错。他隔着袅袅白雾看着她,说:“我以前没来这种地方吃过饭。”

“我知道。”

“今天试了,觉得挺好的。”

她笑:“我知道。”

“这你也知道?”他皱眉。

“当然了。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我带来这儿吃饭的人,没一个不说好。”

这下程亦川不高兴了:“你还带了不少人来?”

“也没多少吧。孙教是第一个,丁师哥是第二个,你是第三个。”

丁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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