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1976-2016(11)

唉,人啊,路都是自己选的,就该认命。

小贵这几年主要是帮衬小富,供小富上学,爹那里就是每月两块钱再加点野菜蘑菇干什么的,还不是每月都寄。从小爹对自己就淡淡的,即不像对大姐的倚重也不像对二姐的喜爱,小富和阿宝都小,爹也不放在心上。这次回来倒是看见爹对阿宝就像当年对二姐,对小富,更多的是小富能读书,盼着她出息。对自己还是那样,爹也觉得自己嫁给大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贵不跟大国说这些。她就是看着大国。

大国和大姐夫谈论世界名著什么九三年啊皇后的项链啊;大姐夫夸大国说他一个理科生竟然看了那么多书是个做学问的人,将来一定有出息;大姐夫给大国讲他那时候上大学的事情,告诉他应该注意点什么;小富天天跑来请教大姐夫三姐夫功课;小贵和大国每天回去一次看爹。

小贵带了六条飞马两条大前门,这些烟都是在上海办婚礼亲戚送的,大前门给爹一条还有马场特产七十度青稞酒一瓶,大姐二哥二姐还有老叔,一家一条飞马,二嫂小富阿宝是一人一块的确良,又送了二姐两米棉布给孩子做衣服。大姐的两儿一女送的是一套成语字典和两包二两的大白兔奶糖,二哥的一儿一女一人一包大白兔。到白城还要给老哥老嫂一条飞马一块的确良。最后一条飞马和两斤马场当地的水果糖用来招待来往的亲戚朋友,来的人太多,有尝到味儿的,也有什么都没捞着的。

还有大姐的公婆,小贵偷偷送去了一块的确良和一瓶青稞酒。剩下的那条大前门小贵没拿出来,那是给大国带去学校打点人情的。

那年从上海带的烟还有一包熊猫,是临回来公公塞给大国的,那烟小贵差点没供起来,就场长来家的时候拿出了两根,小贵觉得场长都是哆嗦着抽的。剩下的小贵用蜡封好,怕受潮或是走了香味儿。

这次回来小贵想了再三到底没给她爹带两根。她爹好面子,拿了熊猫烟肯定全乡去显,会给大国惹麻烦的。

在二龙乡待了不到十天,大国就该去学校报到了。到洮南县得半天,县里坐火车到白城还有大半天。大姐借了供销社的拖拉机,大姐夫开着送他们去县里,小富也快开学了,跟着一起。一个乡的人几乎都送出来了,大国在村口给大家伙鞠躬道谢。小贵抱着儿子跟父亲还有兄弟姐妹道别,让儿子给姥爷说再见,小南很乖,特别有礼貌地向姥爷道别。她爹对小南一般,远不及二哥的儿女,小贵不在意,可小南很分亲疏远近,就像这些天哄他最多的是他老姨,他也是对大姨最亲!

小贵和大国抱着小南坐在拖拉机后座,小富坐在大姐夫旁边。一路上轰隆轰隆,大国伏在小贵耳边小声说:“还是你大姐家住的舒服,自在。

小贵扑哧一下笑了。这爷俩,还真是一个样儿。

3、7月底大国放暑假回家,给小贵娘俩带回一块蛋糕一瓶汽水。小贵喝了一口汽水就全给小南了。自己在上海喝过汽水,儿子还没喝过呢。至于蛋糕,掰开了爷俩一人一半,小贵一口没吃。

大国把一张门门九十以上还有两门满分的成绩单给小贵看,小贵从头看到尾,连白城师院的公章都看了好几遍,拿出相册,把成绩单折好放进去。

小别胜新婚,大国回来后就窝在家里,带小南做饭打水劈柴运煤还想洗衣服,小贵把他轰开,“做饭就算了,一个大男人洗什么衣服。”

大国揶揄:“那我在学校不洗衣服了?没结婚之前不洗衣服了?”又要去拿盆。

小贵推他:“里面可有我的裤衩,你也不嫌晦气。”

大国逗她:“你不嫌弃我,我怎么会嫌弃你。”

小贵笑得不行,到底不肯让他洗。

大国在家待了一个月,连续有人来串门。8月底回学校前一天晚上,场长和书记一起上门了。小贵拿出了两根熊猫,就抱着儿子到隔壁家去了,一直等听到领导走了才回家。一回家就看见大国手里拿着一张纸。

看见她回来,大国把纸递给她看。小贵把已经睡着的儿子安置好,就着油灯看。是场里明年的党员发展计划表,上面有大国的名字。

小贵不明白,“领导什么意思?”

大国揽住她的肩:“是好事。那年我就是入党积极分子了,本来去年底就该发展我,可我一考学,场里就犹豫不定,怕给我入了党,毕业了不回场里,这个名额就浪费了。”

这些小贵知道,“怎么又肯让你入党了?”

“只要我答应毕业后回马场,他们就让我入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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