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的世界谈谈(156)

沈子平撑着下巴,“什么?”

“受伤的手和自己抢刀的行为。”聂羽峥抬起一只手,“警察不会关注她的手到底疼不疼和她是如何见义勇为阻止禾诗蕊用刀伤害章靖鸣,为什么她至少重复了两次这些警察不想听的东西?因为当时的她有着两个层次的心理活动——第一层,禾诗蕊划伤她后却不告而别让她心里有所不满;第二层,她直觉认为,禾诗蕊为了掩盖罪责,赶着回去收拾□□,也顺带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去图书馆找寻禾诗蕊。为了对警察掩饰不满,她不自觉强调了自己血的付出。回答警察提问的时候,她也在进行自我调节,将这种不满的情绪压抑到最深处。”

林睿追问:“难道,她的不满跟禾诗蕊的失踪有关联?”

“据我所知,禾诗蕊不是一个低情商的人,卉璇被自己划伤,于情于理,她都必须陪着包扎。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走不可?宿舍着火?父母急病?还是重要的面试?”聂羽峥停顿一下,继续说:“如果具备类似理由,只要她告诉卉璇,就能得到理解,可她没有。说明她是故意隐瞒自己要去的地方或者要见的人,而且紧急到连一个谎话都没时间编造。她是怎么想的?”

这句话难住了所有人,当年若能解开这个问题,案子也不会拖延十年未水落石出。

林睿搔搔后脑勺,“看上去,她就是临时起意,不管不顾地走了。”

“所有的临时起意都经过漫长的酝酿,‘临时’只是借口,在你‘起意’的时候,只会朝着肖想了一万次的方向走。”聂羽峥挑眉,“这是前不久一个双重人格案例给我的启示。”

陈昱拍了拍林睿的肩膀,苦笑着说:“我们怎么知道她肖想一万次的地方是哪儿啊……”

“从失踪前一个月禾诗蕊的行动轨迹和生活经历中找。”聂羽峥提示道,并将秋闻梵提供的线索重复了一遍,“极度自尊自信的人一旦遭受到打击,他的反应会比常人剧烈得多,甚至会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假设我们的猜想为真,禾诗蕊2月底到4月初期间在非自愿的情况下与人发生了关系,不可能不露出任何端倪。”

“非自愿?”何安邦见怪不怪,“也许是自愿的,事后又后悔了。”

沈子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非自愿。”聂羽峥坚持道。

“你怎么知道?”何安邦质疑。

“她随身带着刀。”

何安邦说:“整天被变态跟踪,带把刀虽然不合法,但也算正常。”

“那把刀一定是为章靖鸣预备的吗?”

何安邦语塞,抿唇沉默了。

“在我得到秋闻梵提供的线索前,出于思维惯性,我也认为刀是用来防备章靖鸣的。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矛盾之处——4月12日那天,章靖鸣只是忽然冒出来跟禾诗蕊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轻浮的话。章靖鸣的骚扰长达两年,想必禾诗蕊对这样的‘不期而遇’已然司空见惯,既然包中藏着刀,为何以前他做更下流之事时没想到掏出来自卫?是不是有一种可能——那把刀是才放进包里没多久,目的其实是防着一个比章靖鸣更加危险的人,这个人就是那个让她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的人?”

沈子平紧紧握着拳头,面色铁青,“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把刀竟然不是为章靖鸣准备的……也没把它和失踪案联系起来。如果当时查一查禾诗蕊何时、何地买了那个刀就好了!”

何安邦眉头紧皱,“可是,这一切都是猜想,并没有证据。”

“我刚才说了,沈子平给我的资料中,两样东西最可信、最接近真实情况。一个是原始笔记本,另一个……”聂羽峥指着另外一箱资料。

沈子平站起来一看,愕然,“这不是我最开始给你的那些……”

聂羽峥颔首,“如果我们想知道禾诗蕊失踪前一两个月的行踪,谁能完完整整说个清楚?舍友?辅导员?还是跟踪狂章靖鸣?”

大家心照不宣,其实都知道最后一个才是正确答案。

“章靖鸣前不久也被人跟踪,并且那个人正确预测出他的行动轨迹,差点把他撞死。从这起案件中,我发现跟踪狂并不是一具闻着ròu香才飞奔过去的行尸走ròu,他们会思考、归纳,甚至推理,这也就是为什么章靖鸣总能提前出现在禾诗蕊要去的地方那里,偷拍照片、骚扰或是捡一些她的丢弃物作纪念。为了掩盖罪责,章靖鸣或许会向我们说谎。可是,他拍的照片不会。”聂羽峥俯身从箱子里找出厚厚一叠照片和两张相机储存卡,“两张卡里将近1400张照片,平均下来,两年里,章靖鸣每天至少偷拍2张。根据每张照片的摄制时间,我挑出当年2月底到4月12日的所有照片细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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