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的世界谈谈(38)

竟也越看越漂亮。

这是相当危险的信号。

“聂组长?”祝瑾年抬手摇了摇。

没反应。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聂!组!长!”

聂羽峥闭了闭眼,从走神状态恢复,下巴微抬,表示自己在听。

“我刚才说的,你同意吗?”

“再说一遍。”他面无表情地要求,“从屋顶上的眼睛那段开始。”

奇怪,他没听懂吗?祝瑾年有点莫名其妙,深吸口气,重复了一遍,“对小志来说,卢律明既是像太阳一样供他成长的恩人,又是带给他压抑、封闭的始作俑者,可他自己并不渴望与爸爸‘捆绑’在一起,因此,代表‘自我’的小人并没有画在太阳那一侧,而是画在了纸张左侧,而且远离了房屋、树木、围墙。你……听得懂吗?”

“继续。”他这次没走神,当然听得懂。

“小人的上方,就是月亮和星星。潜意识里,小志是渴望着母爱的。”祝瑾年说,“可是,他画的月亮并不是满月,可见他对母亲的感情是复杂的,既向往,又可能因为从父亲那里听到些不太好的评价,而有所疏离和戒备,甚至……厌恨。和其他幼儿化表现手法不同,太阳、月亮、星星同时出现,是小志对父母的理解,很遗憾,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在他心里都是混乱、缺憾的。聂组长……你怎么看?”

会议室一时陷入安静,大家都在等待聂羽峥的回复。

短短十秒,祝瑾年感觉好像过了一小时。

“我同意。”聂羽峥扬扬唇角,慢慢踱到幕布另一边。

明明同意,干嘛还叫我说两遍,哼。祝瑾年暗暗长舒一口气,刚才她还以为他要在自己重复时忽然指出什么矛盾、错误处,害她神经绷得死紧,生怕出丑。

“画中唯一的人物。”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小人的位置,“寥寥数笔,足以让我对他的精神状态下最后的结论。”

“这要怎么看?”沈子平好奇地问。

“首先看性别,接着,结构,最后是细节。”聂羽峥抽出一只笔,指向小人的头部,“性别,刚才我已分析过,这个人物没有任何性别特征,发型、衣着、身材都没有显示出‘他’是男是女,甚至,‘他’连衣服都没有。”

陈昱提出个疑问:“会不会是他画到最后觉得很烦躁,不想画那么具体?”

“注意看人物的手。”聂羽峥的笔尖点在手部位置,“不但画了手掌,连五指都画了出来。如果真那么不耐烦,不必具体到手指部分。”

“可‘他’没有身子。”陈昱不死心地追问,“只有四肢啊。”

“是的,没有脖子,没有身体,只有四肢。”祝瑾年点点头。

林睿啧啧两声,“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聂羽峥赞赏地点了一下头,“人物代表作画人的自我认知,头部巨大,比例失调,没有颈部和躯干,就是没有‘主心骨’,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的形象。卢酬志能刻画手指,却没有刻画一个正常活人必须有的颈部和躯干,这是自我躯体印象丧失的反应,说明他——毫无理智可言。他囚禁卢律明时也处于这种状态,这种行为,是他内心攻击欲望大爆发的结果。”

随即,他播放了一段音频,看向祝瑾年,“这是我们离开看守所后,小志和狱警的一段对话——”

祝瑾年一怔,和大家一样,都沉下心注意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我爸爸非常厉害,他会七十二变,但他没有告诉我他会变成什么,我是他儿子,我都知道。那个女的是他的眼睛,她来看我就是他来看我,他以为我不知道。爸爸!我看到你的眼睛,我还能看到你的手,你的嘴,还有你!我爸爸分散开了,分得很开,他要监视我,就要变成很多人、还把自己分成很多块……”

之前在祝瑾年心里一直联系不上的两个点忽然接上了,小志是不是每发现爸爸变成一个东西或者一个人,都会画一笔,用‘正’来计数?祝瑾年想起小志的朋友说,他们一起打球时,小志总是忽然以“我爸来找我”为理由匆匆回家,或许,并不是卢律明跑到学校去找他,而是他看到了“爸爸”。

这种场景,光想象一下就觉得很恐怖。

第18章 千言万语不如一幅图(8)

音频里,狱警忽然打断了小志的碎碎念,故意问他:“你爸爸现在在哪里呢?”

上一篇:一晌贪欢 下一篇:万万使不得

桃桃一轮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