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生献给你(65)

她的胡思乱想,又充斥着她的全部了。

辛夏暖是以飞快的速度回到家,此时虽已到快下班的时间,但陆子昂中午是不回家的,她便独自一人窝在房间里,翻起有些霉味的日记。

这也许便是斐扬的一生了。

年冬,我的爸爸终于在十分痛苦之下,闭上了眼。他死的时候,瘦的眼眶都凸了出来,样子极其可怕,我甚至见到爸爸那瘦的完全不成人形的样子,还有他最近胃出血,c黄单上染成的鲜红色,我开始反胃,从此看见红色我就开始作呕。妈妈一直在哭,她一直在强调自己怎么命那么苦,我不吭不声地站在病c黄旁,看着医生把白布罩在爸爸的脸上。我知道我爸爸一直想死去,这样就能减少每次洗胃的痛苦,还有饥饿的悲哀,看见食物什么也不能吃,只能靠静脉注射维持,爸爸总是留着泪,我知道,爸爸一直想死。

-- 1998年夏,妈妈要嫁人了,那个男人是个卖鱼的,手上充斥着鱼腥味。他是个节俭到吝啬的男人,他给他自己的儿子新鲜的鱼ròu,给我确实腌菜萝卜干。妈妈心疼我,觉得我在长身体,便偷偷的把鱼籽挖出来,放在饭里给我吃。结果那男人发现了,暴打了我妈妈,还说我这个拖油瓶花他的钱,吃他的米,我爸爸得了肝癌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说我妈妈是病源,他嫌脏。我爸爸明明是胃癌死的,怎么被以讹传讹成这样?一切的脏话让我受不了,我第一次举起椅子砸了他,我跟那个男人打了一架,虽然我输的很惨,身上全是伤,浑身的反胃让我吐的肠子都要出来了,但我痛快,我讨厌这个男人,讨厌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我被送到A市,我奶奶那里,我觉得开心,至少不会让妈妈那么为难,我也远离了那个男人。

辛夏暖看到斐扬来A 市前的遭遇,心里很难受,她以前知道斐扬的家境,都在别人耳里听来的,并没有感触什么,只觉得可怜。可当看到斐扬用刀刻般一笔一划地写出来之时,她的隐忍反而让她难过。她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以前一直向往外面野糙的自由,却不知野糙生长的辛酸与坚韧。辛夏暖为自己的无知狠狠自责一顿,曾经她恶劣地鄙视过陆子昂,斐扬那么没女人味,又不漂亮,拿什么跟她比?陆子昂到底喜欢她哪里?如今她终于知道自己欠缺的什么了……她终究是温室里的花朵,多年风吹雨打,从来与她无关。

--1998年冬,奶奶做清洁工大半辈子了,每当下雨天总会风湿病犯了,可奶奶从来舍不得钱,向来是咬咬牙忍过去。可奶奶对我很大方,每天早晨都会给我两块钱的早餐,让我买炒粉吃。我觉得我要是用了这钱,我就不是人!我把钱剩下来,给奶奶买了药。奶奶一边吃着药一边哭,怨我爸爸死的太早。我只是笑,我怨恨的是我为什么是个女生,而不是个男生,那样我就有足够的力气,扛起整个家,不让奶奶受苦,不让妈妈受气,即使一头利索的短发,高高的个子,可离男生还是差那么多,我的体力总是不够我用,跟男生比赛,无论我怎么坚持,坚持到最后的从来不是我,而是那个叫陆子昂的男生。

原来斐扬是这么开始关注陆子昂的。

年元旦,同学之间开始互传礼物了。我抽屉空空如也,我耸耸肩,正好,我也囊中羞涩。坐在我后排的那个叫陆子昂的男生整个抽屉都塞满了。而他却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看了看礼物的署名,便一一还回去,不给那些送礼物的女生一点面子。他独独留了一件礼物,那是做工极其粗糙的手套,单灰色,针封口很大,一看就知道不保暖,他却乐此不疲的一直带着。班里八卦地人说,那礼物是陆子昂的妹妹送的,很漂亮的女生,大大的眼睛,秀气的脸庞,是一中的高材生,辛夏暖。我很快就见到那个女生了,当天下午我值日,陆子昂在做家庭作业,正蹙眉想不出正解来。一位着鲜红羽绒衣,头发上别着漂亮的糙莓发夹的甜美女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哥,还没做完?”她声音真好听,恍如天籁的天使之音。她帮陆子昂把题目全做完了,没用到五分钟,两人一前一后开始收拾东西回家,叫辛夏暖的女生一直体贴的帮陆子昂收拾东西,她那含笑的目光,让我久久无法平复。

年三月,春花烂漫时节,我被一位教练选中去学跆拳道。我只问了一句,学这个能更像个男人吗?那个教练笑着告诉我,当然,强壮的跟男人差不多,而且还能防身。我觉得不错,但还是迟迟没答应,只是想看看跆拳道到底是怎么个模样。我找不到跆拳道室,转了半天,却被一阵娴静温婉的音乐而驻足。我偷偷爬到窗台,探过头通过窗户去看,便见到曼妙如天鹅般的少女收展身姿,那双小巧的腿踮起,;灵活地一跃一俯,静婉的侧脸更柔和了整个舞台。当那女生转头的刹那,我才看清她的脸,辛夏暖……那个真像天使一般的女生。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教练学习跆拳道,即便我没去看跆拳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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