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毒(87)

嘴上说着不着边的话,眼里却盛满了对亲情急切的渴求。

会不会将来有一天,等她老了,也会和严老师一样,躲在角落里,被儿子完全无视掉。

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认我?我为什么和现在的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

这些问题,是她随时都可能面对的。路透不敢想,随后逃避似的突然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经过走出来的于晚身旁时,她说:严妈,我帮你!

语气故作轻松,但任屋里任何人都听得出,这话说的有多声嘶力竭、极尽全力。

“过来了……”于晚站在那里,看着严宽说。她手在腰间围裙上擦了两下,棉布花围裙立刻被水渍印上了一副抽象画,像只怪一样睥睨着客厅里奇怪的一家三口。

“嗯。”严宽闷声应了。

对儿子,他虽然有愧,但有幸严九争气,不需要他担心太多。对妻子,则完全是第二种情况了。

他是有愧的。

青年时,抛弃妻子,献身科学,听起来是件伟大非常的故事,可放在生活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夫妻再相见,尴尬;父子再相见,非亲。

“恩,我去厨房弄菜……”严宽说着,脱了外套就扎进了厨房。

而原本两个在厨房里的人,则被晾在了外面。

严九看看他妈:你喊的?

于晚迟疑后,点头:他一个人过年怪冷清的。

严九:……

严家的厨房很宽敞,丁点乡下的小家子气也不见。路透和严宽,各踞厨房一隅,路透切菜,严宽炖ròu。

严宽掀开锅盖,闻了一下,“哬,要说这猪啊,还是要吃乡下的笨嘴猪,ròu嫩,纯绿色,炖出来不是一般的香,路丫头,你尝尝……”

严宽说着,把勺子放了进去,舀出一勺汤汁,递到路透嘴边,“尝尝!”他说。

正盯着菜板上被斩成一段一段蔬菜出神的路透,被突然的天外飞勺吓了一跳,手里的菜刀应声而落。

嘶……路透吸了口气,拿起手指一看,好在只是削掉一截指甲。

看好指头没事,路透朝门外瞧了一眼,他们应该没听到。

“路丫头,你喜欢我家臭小子,是不是?”

严老头说话既直接,也没个正经,只可惜,现在不是在学校,这是私人时间,她可以选择不回答他的问题。

见她没吭声,严宽继续自说自话、自言自语……然而,这次的,路透听进去了。

“那个臭小子当初来找我,吓了我一跳。”说着话,严宽的脸逐渐多了几分肃然,“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些学生个个都是研究生,单单多了你这么个本科生?你以为是你优秀?”

严老头对路透挑眉笑,路透脸一红,她才没那么自作多情呢……“难道是他?”路透问。

老头一笑,“臭小子来找我,说了路家今后可能要面临一些危机,所以他委托我把那些个实践经验教给你。”

“严老师,你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吧……”路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严宽压根不是那种你要他就给的人,如果是,当初他就不会和严妈分开了。

“小丫头,够聪明,没白浪费我在你身上花费的功夫。”

严宽细柳一口,喝掉勺子里的ròu汤,然后就着那饭勺子挥斥方遒——当老师的通病。

“他和我说,你们路家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你的继母,还记得蚂蚁效应吗……”

随着严宽的叙述,路透身上的冷汗出了一身,借助工程项目,把公司财政搬空……蚂蚁效应的后果,不堪设想。

严宽看着路透,心想,儿子,老爹别的给不了你,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以臭小子的能力,他想保住路家是很轻松的事情,但他选择的是把你变强,而不是做躲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臭小子对你是真上心的……”

这些,其实不要严宽说,路透就懂的,她只是在意孩子的事情。

“来之前,你于阿姨和我通了电话,那孩子我见了,很乖巧聪明的孩子,就是在那边人家养了那么久,臭小子多少还是忌讳着孩子、你还有那边的关系的。”

路透从来不知道,除了数据、模型、宏观这些字眼外,怪老头看人也有一手,把她心里的执拗看的透彻。

路透看着严宽第一次主动提问:“严老师,既然感情的事你看的这么清楚,为什么当年要离开他们呢。

被这个问题连呛了两个咳嗽的严宽脸有点可疑的红,半天后说,“年少轻狂,有些事情看不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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