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20)

“没。”

“这碗还没找到呢,就把锅给砸了。”周兰不由讽道:“别人也是酒店服务员,干五年早当上经理了,你有出息有骨气,现在还是个领班!”

夏蝉没接腔。

周兰话越发难听,“还有谢星洲,白给人家睡了五年,现在人一拍屁股走了,你捞着什么了?”

夏蝉立时沉了脸色,丢了指甲剪,起身往外走。

周兰跟在身后,喋喋不休:“……这年头,清高值几分钱?没几分本事,谱倒是摆得比谁都高!”

夏蝉“哐”一下摔上门。

到外面却也无处可去,夏蝉想了想,到附近找了个地方,打开手机开始筛选招聘信息。

投出十几封简历,收到八个面试邀请,夏蝉排好时间,一一去了,最后收到了两个offer。然而聘用她的两家酒店,规模、营业状况或是企业文化,比起凯泽都相差太远。既然辞职了,选择第二份工作更得慎重,她内心深处确实不大想将就,考虑许久,还是把那两个offer给拒了。

此后半个多月,投简历,面试,再投简历,再面试……似是回到大四那年,也是这样焦灼茫然。可那时候毕竟有谢星洲陪她,两人每晚见面,绕着cao场步行一小时,聊的都是对未来的畅想。

说要买个三居室的房,阳光充足;书房要有飘窗,闲时读书,懒时睡觉;要养一只猫,最好是布偶……就在夏蝉倦怠沮丧,已开始萌生妥协之意时,接到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陌生号码,自称是星晖集团总经办秘书室,通知夏蝉下午过去面试。

一个是傅如玉打来的,约她见个面。

挂了电话,夏蝉才反应过来第一个电话意味着什么。

她心脏扑通直跳,一时无法决定该不该去,犹豫片刻,想起贺槐生。

拿出手机一看,贺槐生发给她的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二十天前,在星巴克的时候。

夏蝉踌躇许久,还是没能将信息发出去。

下午,她照约定时间赶去星晖大厦。

在会议室小坐片刻,一人推门而入,夏蝉赶紧起身。

来人正是贺启华。

夏蝉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

贺启华微微颔首,“请坐。”

夏蝉在贺启华对面坐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贺启华一眼。

这人面相端正,不怒而威;身型正常,不似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应是对自己要求严格,注重形象管理;坐姿端正,毫不松弛,可见为人十分自律。

夏蝉心道,贺槐生这个对手,可不大好对付。

贺启华直奔主题:“听说夏小姐离开凯泽了。”

“是。”

“主动请辞?”

“是。”

贺启华看她一眼,“据我所知,凯泽待遇还是不错。”

“我是个俗人,不光看钱,还要看职业前景。”

“工作几年了?”

“五年。”

贺启华顿了顿,“那恐怕是有些屈才。”

夏蝉坦诚回答,“实不相瞒,我也觉得愤懑。”

“那小姐为什么现在才想到辞职?”

“我性格轴,太早放弃不甘心。”

贺启华肩膀稍稍放松,静了片刻,十指交握,“听说,我侄儿追求过你。”

夏蝉呼吸不自觉放缓,“是。”

“答应了吗?”

“没有。”

贺启华看着她,“为什么?”

她脑子里转得飞快,一时转了数个念头,最后,想起贺槐生说的话:我的敌人,才是贺启华的朋友。

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不瞒您说,做游艇生意的孙一峰孙总,荷普艺术投资公司的创始人,以及香港的新锐画家赵振先生,都曾向我表达过同样的意思。”

贺启华似是笑了笑,“夏小姐都拒绝了?”

“是。”

贺启华一时没说话,目光定在夏蝉脸上,几分探询的意味。

夏蝉被瞧得不自在,生生忍住,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贺启华终于开口:“你对我侄儿这人怎么看?”

夏蝉声音冷静:“丧家之犬,并不值得我发表任何看法。”她手指稍稍捏了一下,又即刻放松。

“夏小姐崇拜强者?”

“女人会同情弱者,但都会崇拜强者。”

“既然如此,夏小姐为何拒绝那么多强者的追求。”

夏蝉抬眼看他,“外人的强大并不可靠,与其依附,不如自己变成强者。”

贺启华又陷入沉默。

夏蝉收敛呼吸。

终于,贺启华站起身,“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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