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94)

当日,星晖股价大跌。

夏蝉没敢联系贺槐生,所有新闻反反复复看了多遍,再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便给张彧打了个电话。张彧告诉她,公关部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这事儿生死攸关,公关部以前从没遇到过。据说,贺启华打算马上召开董事会议,打算让董事会通过他进军软件产业的提案,借以转移外部的视线。

最后,张彧感叹道:“小贺总这一招真是狠,都是一家人,下起手来怎么没一点儿顾忌……”

挂了电话,夏蝉脊背发凉,越发替贺槐生担心。

贺启华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要是狗急跳墙,保不准来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之身,或者,当年贺启华既能在刹车上动手脚,如今又何尝不能如法炮制?

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贺芩。

她给丁永贵打了个电话,委婉地提及此时,丁永贵说:“贺总早就想到了,大小姐现在有人二十四小时全程保护,出不了什么差错。”

夏蝉松了口气,是的,贺槐生从来心思缜密,不至于把弱点漏给敌人。

丁永贵又说:“还有,夏小姐,其实也有人在保护你,虽然贺总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希望夏小姐尽量呆在屋里不要出门,以免给安保工作造成不必要的漏洞。”

夏蝉一震。

过了片刻,她问:“他这两天好吗?”

“还好。

丁永贵这人一贯公事公办,夏蝉知道问不出什么细节,只得挂了电话。仍旧放心不下,便给贺槐生发了条信息,“一切保重。”

很久以后,贺槐生方才回复:好。等我。

夏蝉便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只在小区周围活动,去趟超市,或是买个菜。

三天下来,相安无事。

夏蝉一直跟张彧保持联系,被告知后天公司便要举行董事会议。如今贺启华丑闻热度未停,星晖股价还在下跌,这么下去,恐怕将要伤及根本。

正这时,夏蝉又收到一则噩耗,谢星洲的妈妈手术之后引起并发症,去世了。

夏蝉看着谢星洲发来的信息,手心发凉。

紧接着,第二条信息跳出来:她生前说了些过分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如果我知道她是这个意思,就不会让你来了。

夏蝉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回复:节哀。

许久,谢星洲没再回复。

凌晨,夏蝉突然接到谢星洲的电话。

她这人骨子里就不是残忍的人,实在不忍心不接这个电话。

谢星洲在那边,喊了一声“夏蝉”便不再说话。

夏蝉也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她听见谢星洲声音黯哑地说:“我买了点儿啤酒,我现在你楼顶上,你能不能上来,陪我喝两杯。”

夏蝉沉默片刻,说了声“好”。

她换了身衣服,拿上钥匙和手机出门。

城市光污染,即便到了晚上,天色也非完全黑沉。夏蝉一推开门,便看见谢星洲坐在天台的护栏上,白色衬衫的衣摆被风刮着,那背影似要随时坠下去。

夏蝉心里一惊,“谢星洲。”

片刻,谢星洲回头,看她一眼,从护栏上下来。

谢星洲把搭在臂上的外套往地上一铺,“坐。”

夏蝉看了看,还是坐了下去。

谢星洲开了一罐酒,递给夏蝉。

夏蝉接过,先没喝,只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谢星洲喝了口酒,“在超市遇见你那次,没忍住跟到了楼下。”

夏蝉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悦。

谢星洲声音发苦,“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就那一次,我保证。”

夏蝉不至于非得挑这个时候往他伤口上撒盐,便也就没说什么。她抿了口酒,酒液冰冷发苦,不知怎的,就想到给谢星洲践行的那次。

谢星洲也没说话,只闷头喝啤酒,很快,地上便散落一堆的啤酒罐子。

夏蝉叹了声气,“少喝点。”

谢星洲笑了笑,忽然问她:“你有没有烟?”

“你不抽烟的。”

“我想试试。”

“……我戒了。你别抽,那不是好东西。”

“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味道,会让你忘掉苦闷吗?”

夏蝉沉默片刻,“那只是一时的,太软弱的人,才会借助于烟酒。我很软弱,但你不是。”

谢星洲低笑一声,“不,你这人其实比谁都坚定。我记得你说的话,做了决定,就绝不回头。事实上,我做不到。”

夏蝉拿起易拉罐,又喝了一口,“回头没用。”

谢星洲抬眼看着她,扣在啤酒罐上的手指猛地捏紧,“……如果我说,有用呢?夏夏,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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