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78)


很快,一阵汽笛声后,船开了,如同一条白色的鲨鱼乘风破làng,快速向遥远的天际奔去。
她惊呼:“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左思呢?”她生怕qiáng掳事件再一次上演。
左思在她身后叹气,“钟笔,你是这么不信任我。”
钟笔默然,随他一起来到甲板上。
迎着清新湿润的海风,左思深深吸了口气,“只有在海上才可以远离人群,亲近自然。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很喜欢出海,只有大海,才可以让他心境平和,远离红尘俗事。
夕阳好像落在海里,波光dàng漾。白色的海鸥在头顶自由盘旋。海风chuī在身上,令人心旷神怡,心qíng不由得放松,似乎骨头都轻松了。再大的烦恼明天再说。这个几月她过得实在是太辛苦了,犹如背负千斤重担翻山越岭。
从没有一件事令她这样疲惫、绝望、患得患失过。
左思指着周围的美景问她:“你看,现在像什么?”
她触景生qíng,自然而然地吟出:“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不过现在不是秋天,而是chūn夏之jiāo,正是“暮chūn三月,江南糙长,杂花生树,群英乱飞”的季节。

左思点头,“你才qíng很好,心思又灵敏,其实很适合做学问。”如果不是他,她应该在学术界小有成就了吧?
钟笔沉默半晌,最后轻声说:“左思,我是来求你的。”如果她跪下来能够让他放弃左学的抚养权,让她跪三天三夜都可以。
左思脸色一沉,叹气道:“钟笔,你总是这么扫兴。”就不能多陪他一刻吗?
钟笔还yù多说,他没好气地打断她,“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现在就葬身鱼腹。”

钟笔面露惧色,立即噤声。
她咬牙切齿,恨恨地想:就知道不应该白日做梦,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会念在往日夫妻qíng分上放她一马?他恨不得灭了她才甘心。
左思悲伤地想,难道她真相信他会把她从船上抛下去?她对他像对敌人一样时刻防范着,兴致顿时没有了,喝道:“回航,回航。”

回去的路上,俩人没有半句jiāo谈。眼看海岸线远远在望,再不说,也许永远没有机会,钟笔决定倾吐衷肠,来个一了百。她拉住要下船的左思,悠悠吐出一句:“一直以来,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曾爱过你。”
她曾爱过他。只是她那点儿微薄的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绯闻中磨灭殆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难堪、恼怒、怨恨。

左思整个人呆住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掉了。
知道又有什么用?事qíng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太迟了。覆水难收。
他派人送钟笔回酒店,一个人在船上待了一夜,天亮后叫人把船身上的“钟qíng号”三个字改为“落霞号”。
不管怎样,钟笔曾经的爱抵消了他此刻的恨。
第二天,左思撤销上诉,主动放弃左学的抚养权。法院居中调解。左思答应付部分赡养费,保留他探望儿子的权利。钟笔没有异议。
一场轰轰烈烈的离婚官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下帷幕。

离婚手续办妥后,钟笔回左家收拾东西。这次她走了,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她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是以前穿过的套装,其他的,都不要了。那些昂贵礼服、名牌包包、水晶钻饰、三寸高跟鞋,以及满盒子的珠宝,全都不是她的。
她走过来看左学打包的成绩,见书包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遥控汽车模型,不由得大怒,兜底倒了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外面,“去书房带一套四大名著走。”这小子,没出息,简直玩物丧志。

左学知道母亲自从离婚后心qíng恶劣,就跟到了更年期一样,动不动就炸起来,节骨眼儿上不敢跟她较劲儿,唯唯诺诺跑出去,死命缠住张说,要他出面将可怜的汽车模型从老巫婆的手中拯救出来,还叮嘱他别忘了拿遥控器和特制的汽车油。这种玩具,普通人家哪里玩得起,他要是带回北京,周熹还不得羡慕死他。
张说也知道钟笔最近qíng绪不大稳定,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件,是人都得留下一些后遗症。他拍了拍左学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可以帮你,不过四大名著,你也要读完才是。”对左学表示同qíng,他没读过四大名著,但是也不表示支持他。
他上来找钟笔,她不在房间里。
钟笔披头散发赤脚坐在天台上喝啤酒。五月的阳光非常明亮,从yīn凉处走出来的张说一时有些不适应。微风拂面,远处是大海,天气有点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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