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蔷薇(191)

在桌上抽了本杂志,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才发现是财经类的,一窍不通。我先还时不时地打电话,依然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待到后来,再也不作他想,只有无尽地等下去,等下去——不知何时是尽头,也许就在下一刻,别无他法!心急如焚被漫长的等待一点一点消磨殆尽,灵魂希望一起被吞噬。我觉得时间从来没有这样难熬过,仿佛多过一秒,便丢失一分生命力。总台的那位小姐走过来,叹了口气,说:“小姐,你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等?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我摇头,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说:“谢谢,我还不饿。”她劝我:“宋总谈完生意也有可能不回公司,你要不明天再来?我一定替你转达。”我摇头:“我找他有急事。”

正说话间,听见她弓身喊:“萧秘书,这里有位姓林的小姐找您。”我抬头,见萧秘书拿着公文包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忙站了起来,头有点晕,坐得四肢发麻,qiáng撑着说:“萧秘书,你好,你还记得我吧?”他愣了下,连声说:“原来是木小姐,你好你好,快请进,请进。”又急忙让人上茶。我摇头,颤声说:“不用了,谢谢。萧秘书,宋总现在在哪?我找他有急事,你能联系到他吗?”声音不由得急起来,心乱成一团。他迟疑了下,说:“宋总今天刚巧出去和人谈一笔大合同,让我回来拿一些资料。现在正忙着,林小姐你——”我见他为难的神色,仓皇地站起来,快速说:“既然这样,萧秘书,还是非常谢谢你,那——我走了。”我撑着沙发的扶手站了好一会儿,满心的凄惶无助。

玻璃橱窗里映出我苍白憔悴的容颜,面无血色,仿佛风一chuī就能倒,这种时刻,我更需要体力,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吃一点东西,我暗暗告诫自己。在小店子里随意叫了碗牛ròu拉面,再也吃不下第二口,面食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去。我qiáng迫自己喝完滚热的汤,然后起身回宋令韦的住处。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唯有等下去。靠墙贴着,许久,浑身酸麻,站不住了,于是坐倒在门口,头抵在铁门上。一天一夜的憔悴疲惫,担忧恐惧齐齐涌上心头,我在极度疲累中昏昏睡去,梦中仿佛有人拿着针,时不时刺一下,每一次,心悸得几乎痉挛,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都一样的难以承受,没有分别。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我突地睁开眼,翻身要起来,一边身子被压得麻木不已,浑身像有蚂蚁在噬咬,穿ròu透骨,毫不留qíng。我跌在地上,重重喘息。宋令韦的身影在眼前出现,千呼万唤始出来。我又喜又恨,惊喜他的出现,怨恨他的迟来。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哗地流出来,一泻千里,奔腾而下。我拼命抑制不停抖动的双肩,尽量不发出声音,无声地啜泣,呼吸哽咽,吐字艰难。

他喘息未停,满头大汗,衬衫紧贴着皮肤,显然一路风驰电掣赶回来的,二话不说,将我抱起,用脚踹门,轻轻放在柔软舒适的chuáng上。我用手臂偷偷拭去不断涌出来的泪水,用力吸气,努力保持音调如常,说:“令韦,这次,算我求你——周处,他——他出事了——”他按住我要起来的身子,看着我的眼,□luǒ没有任何伪装,直入内心深处,灵魂相击。我坦然以对,尽管眸中不断有氤氲的水汽涌出。他深深叹一口气,点头,半晌说:“我刚知道。放心,先好好休息,全部jiāo给我。”

我偏过头去,问:“事qíng闹得有多大?”他缓缓摇头,低声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说是上面直接下的命令。”牵一发动全身,万分棘手。他给我一杯热牛奶,柔声说:“先喝了它,好好睡一觉,不要害怕,一切有我。”我仰头,一鼓作气喝完,半滴不剩,噙着泪问:“令韦,可还有救的办法?”他停了停,说:“要分qíng节严重不严重,对症下药。宋家有一位世伯,是公安局的领导,我会尽量打听清楚qíng况再定方案。”

我点头,费力地爬下chuáng,说:“令韦,虽然抵不了什么,可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谢谢。”其他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彼此都明白。我将永世感激他,而且——爱他。随手扎起头发,拿过包,他拦在我面前,一脸愕然,问:“你要去哪里?”我看着他,轻声说:“放心,我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我只不过回去休息。”我需要jīng神和体力应付眼前洪水猛shòu般的一道又一道的难关。我不想留在这再添麻烦,不想在这个时候引得宋家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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