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蔷薇(28)

偏偏这个时候商场主任老远就喊:“博思的,走哪呢你?”我连忙缩头,赔笑说:“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主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这回行不?您看我提着这么多东西呢。”她倒没开口教训,只说:“提着货,那走员工电梯呀。”我连连点头说是。商场里规定,只要带着工作牌,就是工作人员,不能乘乘客电梯。认真起来是要罚款的。我丧气地看着还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员工电梯。

cao曹站在一边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让你走?”我将气撒在他身上:“碰见你就没好事!”他一脸惭愧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转念一想,自己完全是qiáng词夺理。他好心好意地帮忙,再怎么说,也不该是这种待遇。我叹口气,指示他:“你提着这些东西上去,搁外面的卖场就行了。我走员工通道,快去,快去。”他很高兴地提着东西上去了,瞧那样儿,活像捡了宝似的,又不是天生该被人使唤的!他不是这里的员工,自然可以乘外面的电梯。

员工电梯是工作人员出货入货用的,我只得打开安全通道的木门,钻了进去。没有暖气管,外面的寒风灌进来,特别yīn冷。一进门就打了个哆嗦,台阶倒很大方,低矮宽阔,只是分外多,一层一层,仿佛走不完似的。我耐不住冷,一口气跑上去,累得直不起腰。扶住墙歇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往专柜走去。在前台看了一眼,问:“我调的货呢?”

正在收银的乐乐冲我笑:“你那位家属正在库房入货呢!他知道怎么做吗?”我一听她的用词,心下便有几分不喜,沉着脸说:“谁是他家属!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你以为他做了什么好事呢!我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乐乐抬起头,诧异地看我,过了一会儿道歉:“木夕,对不起。”我随即笑了笑,说:“没事,我一时发昏,胡言乱语。外面实在太冷了,可能冻坏了脑子。”然后打了个招呼,进库房去了。

看着摊得满地的衣服,生气地问:“cao曹,你想将库房翻过来是不是?”他满头大汗地说:“我想分好类,再把衣服放进去。”我没好气地说:“你知道怎么分类吗?”翻出衣领上的标签,翻出编码说:“看见没有,这些数字就是分类。你瞎忙些什么!”然后眼睛也不看,捡起衣服就往架子里塞。哪款衣服在哪,有什么型号,什么颜色,多大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么大一库房,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帮忙,看不累死他!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我也不看他,剩下的衣服等会儿再放,现在忙着出卖场的货呢。我见他就有气,从箱子里愤愤地抱出一大堆的衣架,准备挂衣服熨。一股脑儿扔在地上的时候,衣架上的铁钩又挂到手背了。我皱眉,一条细线般的红痕,不疼,却难看。我不在意,随便擦了擦,继续挂衣服。反正我手上多的是这种小伤痕。天天gān这种粗活,还能手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cao曹却扯了扯我衣服,我不耐烦地说:“你还站在这儿gān吗?还不快出去!碍事!”他手伸到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jīng致的玻璃瓶,嚅嗫地说:“续——艾,这是我自己做的护手霜,你要不要涂涂看?”我停下手中的活,震惊地看着那个瓶子,然后问:“这是你连夜在实验室做的?”他点头,说:“嗯,我晚上没事,就待在实验室做实验。我见你手很gān燥,正好有药品仪器,就做了一点——”我接过来拿在手中,旋开瓶盖闻了闻,淡淡的清香,是香奈儿香水的味道。然后看了看瓶身,上面还有香奈儿的标签。那时候做这个实验,得到产品后,都会滴一两滴香jīng,可是味道不好闻,大多数人说香得难受,都不加。我用力闻了闻,说:“你把香水倒了,用来装这个?”瓶子里剩余的香味正好。他没说话,只尴尬地看着我。傻不傻呀,香水多贵,这个多廉价!

他支吾着说:“续艾,你放心,我称量的时候很仔细,全部jīng确到小数点后一位,油相和水相的分量提前算过好几遍,没什么误差。做的时候,温度控制得很好,一直在九十五度左右,酸碱中和得很好,虽然不敢往脸上抹,可是涂在手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没有说话,轻轻压了下瓶口,rǔ白色的液体倒入手心,我对着灯光仔细观察,点头说:“成品外观呈rǔ白色,光亮,细腻,涂抹滑慡,有自然的清香。的确做得很成功。”他似乎得到嘉奖一般,很高兴地笑起来。我问:“你一整夜没睡?”这个产品做的过程并不复杂,可是要搁在四十度的烘箱里放置二十四小时,他大概忙活了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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