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周处给我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短信。我很有些吃惊，他原来也会发短信哦，他一向连接电话都没什么耐心的。厨房里的水已经开了，我手忙脚乱地将饺子倒进去。倒得太快，手上都溅到了。我一边用凉水冲，一边漫不经心地用肩膀接住电话，“喂，谁呀？”好半天没说话，我像感应到什么，当场愣在那里，慢慢旋紧水龙头。煤气灶上一阵一阵缠绕的烟雾，袅袅升起，饺子一个个上下翻腾，眼前瞬间迷糊不清。

他终于说话了：“林艾，新年快乐。”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夜里，真是容易让人感qíng脆弱。我点头：“嗯，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他好半天都没说话，最后说：“真希望心想事成。”是呀，我也希望心想事成。他问：“在gān什么？”我说：“没gān什么，在煮饺子呢。”无意识地抬起头，看见窗外一道烟花“砰”的一声冲上高空，天女散花般洒下点点的金光，仿佛就在眼前开出一小朵一小朵的花，绚丽得让人睁不开眼。我忽然说：“我刚才看见烟花了，真是漂亮。”

他忽然喊：“林艾——”仅仅两个字被他那么一叫，就有百折千回、缠绵不去的味道，仿佛整个人就在我眼前，听得我差点就心动了。他说：“我——我真是——想——你。”一句话用得着说得这么艰难吗？我揩去眼角qíng不自禁滑下来的眼泪，捂住嘴，等气息平静下来，轻声说：“大过年的，你有没有给你女朋友打电话祝她新年快乐？”

随即挂断电话。哎呀，饺子都煮烂了，一个个全破了皮！盛在盘子里，千疮百孔，满身是伤，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真是难看极了！我倒了酱，闷着头连吃了一大盘。吃得再也吃不下去，眼睛里甚至撑出了泪水。我抽出纸巾，用力一擦，随手扔在桌子上。真是不争气！大过年的，哭什么呀！

搬椅子出来贴chūn联。火红火红的chūn联，贴上去明年就转运了，我如是想。你看，写得多好呀，“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是“万象更新”。嗯，万象更新，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抱着椅子打开门，却见门边上放了一大袋东西。提起来一看，竟然是各式各样的烟花！我脸色渐渐变了，注意到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难道说，他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站在门外吗？仅仅隔着一道门，却比人家隔着整个太平洋还遥远！我抱着胳膊蹲下身，将烟头一一捡起来，放进口袋里。

不知道在外面蹲了多久，最后还是将chūn联贴上去了。不错——不错——万象更新——可是口袋里的那些烟头却烧得我彻夜难眠，心都要化成灰了。

第二十五章祸从天降

一觉醒来，总算熬到了新的一年。辞旧迎新，从头开始。匆匆梳洗，赶着去上班，刚换上大衣，门铃响。我纳闷，大清早的谁呢，不可能是赵静，她要到正月初六才开始上班，正蹲在家里享清福呢。打开门，cao曹冲我笑：“新年快乐，给你拜年了。”我笑起来：“怎么这么早就来串门子？人家都还没起呢。”他笑：“你等会儿不是还得去上班吗？就想第一个来给你拜年呀。”我请他进来，笑说：“你巴巴的来给我拜年，我等会儿可没空招呼你。”他说：“没事，我待会儿顺道送你去上班。”

哎呀，什么年货都没准备，也没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招待他。我只好倒了杯茶，说：“那你先坐会儿，我进去收拾收拾就出来。”他问：“你一个人过的年？”我笑：“哪呢，倒头睡一觉就过去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有些懊恼地说：“我以为你和另外一女孩一起过的年，所以不好跑过来硬凑热闹。早知道——”我笑着打断他：“好了好了，走吧，我上班要迟到了。”

他跟我一块下来，神qíng忽然有些不自然。我看着他，笑说：“gān吗？还不快开门？不是说送我上班的吗？”他看着我笑，说：“你等会儿。”绕到后座，抱出一大捧火红的鲜花。我惊喜地叫：“是送给我的吗？”他有些腼腆地点头。我真是高兴，正月初一，一大早的就收到花，真是好兆头。连声说：“哎呀，cao曹，真是谢谢！我刚才还在嘀咕，怎么上门给人拜年也不送礼呀。”

他问：“喜欢吗？”我点头：“嗯，太高兴了，看到就有好心qíng。我要把它摆在客厅里。”于是冒着迟到的危险，又回去找了个瓶子把花cha好才下来。我笑嘻嘻地说：“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花？”他笑说：“有人告诉我，女孩子大都喜欢花。续艾，难得看到你这么开心。”我仍然满脸的笑意：“新年第一天就收到鲜花，多么喜庆吉利的事呀。”下了车，朝他频频挥手，他这个礼可是送到我心坎里去了。换好衣服上班，见人就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