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深情(49)

“你拉倒吧,”男人陡然伸长了一条腿,与车前壁擦出足够引人注意的声响:“上回撞了车,听你和你弟弟说的话,我多少也知道你家一些情况了,”

他非常笃定地概括着:“重男轻女,弟弟生活费,全是你妈贴的钱,你再贴你妈钱,对吧。”

于知乐缄默不答。

景胜呵了一声,舔舔上唇,继续:“你平时收入有多少啊,好,个人隐私嘛,我不问,不方便透露,那我来猜猜好了,你那面包房,就算和你朋友五五分,一年下来也能拿到个上万吧。平常代驾,一千多单,一个女人,一千多单,可以的,”

他听不出是讥是赞地颔首:“可以给你颁个勤劳奖了。眼看着赚得也还成啊,小康总没问题吧。怎么妈妈还在给人当保姆,爸爸出去打工,你还拼死拼活地起早贪黑感动中国呢。所以我想,是你家欠着什么债吧。”

女人的胸脯,重而长地起伏了一下,似在压抑。

见她反应如此,景胜又歪回座椅,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来我说的没错,所以我说你拉倒吧,拆了房子,拿上钱,把债还清,一身轻松,皆大欢喜。”

“给家里当什么圣母啊,你顾得过来嘛,儿女难道不应该是拿来宝贝吗?”景胜肆无忌惮地,卖弄着他所能联想到的一切境况与词汇:“当然了,你们那破镇子更不需要你这样的圣母,你是真傻,也闲得慌。”

话音刚落,呲得一声重响,于知乐突然急刹,最后停到了路边绿化带旁。

撑住扶手,惊魂未定,景胜高喊:“你搞什么!”

于知乐静坐少倾,熄了火,把车钥匙丢回杯架里,冷若冰霜:“就送你到这了。”

她一顿,似乎想起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五十的纸钞,用一样的方式,放进去:“谢谢你的订餐。”

说完就去开车门。

“喂!”

男人跟在后面喊。

“喂,你干嘛?!于知乐!”

女人已经离开轿车,很是决绝,在车前窗后面,景胜的目光,只能抓到她纤瘦的背影。

出去没几步,手机在震。

于知乐停下身,拿出来瞄了眼,她知道是谁,但也接了起来。无所谓,也无所畏。

“你他妈回来!”一听就火气很大,非常大:“把我一个人扔车里干嘛?”

于知乐站在原地,淡着脸,眼底散漫无光:“我开不了车了,你自己回去。”

她头痛欲裂,鼻头也有无法言说的酸楚。

他人能懂什么,又能评价什么,就因为拥有优渥暖饱无灾无祸的处境,站立在顺风顺水的人生至高点,就能够对她这样的人评头论足了吗?

“老子喝了酒!”同时响起的吼声,一句在身后,一句在耳边:“你让我酒驾啊?!你担得起责任吗?”

女人平静地陈述:“这段路拐过去就是你住的小区,中间不会有交警。”

“假如有呢?”对面毛躁得气声都冒出来了。

“不可能。”

几年经验,她很确定。

“我没驾照。”景胜又说。

于知乐只认为,他在病急乱投医,继续往前走。

对面更急了,在电话里反复强调:“我真的没驾照,不骗你。就你开不了车?我也开不了车,我就在车里等你,你不回来给我把这逼车开回去,我他妈就在这车里等一夜,等到明天,明天你还不来,我就继续等,老子饭也不吃,死在这。”

“……”

这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态度,一段死无赖到极致的台词,叫于知乐哭笑不得,终究长吁了口气,挂断电话,折了回来。

也是,再难受恼火,她也得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完成。

于知乐重新回到驾驶座,调档,发动车子。

景胜窝在副驾上,面色冷峻,直勾勾瞪着她,一言不发,像在跟她赌气。

好几分钟,车内都一片死寂。

眼见着快到钟山广场,景胜才挪了挪身子,闷声道:“我真没驾照。”

“去年被交警查出来酒驾,吊销了。”

他平心静气,慢吞吞解释着:

“负责那块区域的,交通队大队长,我和他儿子高中时候打过架,那人很记仇。”

“找不了人,说不清。”

“驾照就飞了。”

“我一年没开车了。”

“我很忙的,认真工作的男人,肯定也没功夫处理这事。”

“后来都是宋至帮我开车,就你见过的,那个宋助理。”

“以前有小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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