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我之手,断子之肘(47)

作者:七宝酥/马甲乃浮云 阅读记录

比如说今晚,我便待在书房内,靠在檀木椅上翻阅画本,朱门半掩,月华一洒窗棂,有小风怡然吹进,自在无比。

我手上翻的这本便是中元一夕在那千山书斋买来的画本,一位仙家的修真之事,翻了几页便索然无味,阖上那书,心中莫名生起一个念头,我跳下椅子,回身去了书架间,在深处某个小角落里,将当时随意cha在那里头的一本画本拿了出来。

重新坐回桌边,我点了下烛心,叫屋内更亮了些,开始翻起手中这本来。

此本便是《揽云记》,少年丞相的故事不比仙狐骏兽的奇谭,所以这本我虽跟风买了,我也是匆匆一扫而过。

里头介绍了云深的出身家世,风华气度,以及一些不似他外表温和的政治手腕。

他二十岁时便白衣卿相,年少有成,我掐指算了算时日,同样的一年,我家破人亡不知所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还真是大呀……

翻完那画本,我有些疲累地枕手靠在椅背闭目养神,除了烛火噼噼啪啪的声响,屋内一片安谧。过了半晌,外头有月散尽,雨打芭蕉,点滴落在台阶廊回,再后来,耳里听得一吱嘎推门声,夜风携着秋雨清气,一下子灌了满屋。

我半眯着眼,便见到一人的模糊轮廓,用脚趾头想也知是云深。

本玩心起欲想装睡,可顾念着桌上那本《揽云记》不想叫他瞧见,忙直起身,极快地用其余书册将那本压了下去。

我看向门口那个似乎将月光带进屋内的男子,问道:“隽之竟还未眠?”

云深长衫沾染雨湿,抖了抖手里那把天青色油纸伞,含笑看来:“本打算卧下了,偏逢秋雨来急,想你还在这里看书,特意过来接你。”

我道:“小雨罢了,无碍,等雨停自然会回去。”

他不再讲话,将伞搁进门口瓷瓶里,径自走到我桌边,垂眸看了看桌上的书,方才抬眼道:“竟都看了这么多本了。”

我道:“我向来浮躁,看书也是如此,看得极快。”

云深横过眼波,问我:“都看完了吗?”

我摸了摸下巴,道:“差不多了罢。”

云深飞快地揉了我头发一把,敛眸对我道:“那就莫要再躲着我了。”

被戳中心事,我犹如鲤鱼在炎日下曝晒那般不自在,有些抗拒道:“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是,是我说错了,你未曾躲我,”他的脸在烛光里晕着暖光,眼底一抹春|色浓郁,语气也是极为温和:

“切莫再躲着自己了,阿珩。”

话落,我有点恍然,脑中莫名忆起扬州城那日的相遇,白府庭院春光融融,花落满蹊,我有些强迫地问对面的云深:“为何喜欢我?”

时过半年,闪过的一个念头叫我有些轰然——

当初是我问出的这句话,可事到如今,主体却换为了云深。

最后,我还是顺着云深与他一道回房了,出门的时候,云深道:

“我来背你。”

我面上一热,颇有些坐立不安,赶忙推脱。

云深道:“庭院地上坑洼积水,你只穿着一双薄底绣鞋,走动定是不方便。”

我继续摆手推拒:“真的不用……”

话未说完,云深已经屈下颀长的身子,一派“你不要我背我就一直蹲着不走”的强硬架势。

我有些无奈,看着那胜雪衣衫包裹之下的宽阔后背,也不想再多别扭,趴了上去,云深直起身,将我往上抬了抬,一边随手捞起摆在门口的油纸伞,不知是他故意还是其他,撑伞时,他动作幅度突地放大,我一惊,赶忙用手搂紧他珠白的颈项,贴近他脑后。

云深轻笑一声,有些得逞的意味。

我压抑住想怨骂的欲望,接过云深递来的伞,握紧伞柄,与他一道进入绵绵雨落里。

宿雨朝来歇,空山秋气清。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身于此间,听着伞上一片细密如针的水声,天静寂寥,四围薄凉。

我靠在云深背上,轻声笑道:“哈哈,我们这像不像猪八戒背媳妇?”

因是背对,我不能目及云深的神情,可我却能明显感到他面上定是带了笑,他答我道:

“见过这么好看的猪八戒吗?”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回我,一早便想好措词,道:“未投胎的天蓬元帅,可惜本质还是猪性。”

云深倒也不恼,竟随着我说了下去:“确实,本质还是猪性,嫦娥仙子你可坐稳了。”

话毕,完全未料到的,云深往日沉稳全失,倏地孩子心性大发,加快步伐,小跑起来,一路踩着水花,我压根握不住伞,更稳不住身子。只得丢了伞去,双臂将他环紧,任由雨打衫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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