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我之手,断子之肘(5)

作者:七宝酥/马甲乃浮云 阅读记录

长生汇报完毕,我前思后想还是觉得第四种最有可能,决心寻个好时机与那云相聊上一聊,教他切莫如此自暴自弃。

长生听完我的总结陈词,“噗”了声直言道:“自暴自弃的其实是小姐您啊。”

“我只是现实,多谢,”我用杯盖拨了拨水上漂叶,抿了口,道:“就按我说的,遣人往衙门发个帖子,就道明日正午,阿珩在府上恭迎云相大驾,哦,对了,别忘了叫几个清风楼的厨子过来,会做京城菜的。”

××××

是夜,夜凉如水,月华入室地如霜。

我侧卧在c黄上,辗转反复难以入眠,方有睡意便是噩魇缠身——

梦中,我的身子已然缩小,放佛回到孩童时期,白府里空荡荡,眼前的景色全然浸泡在一片血色里,玲珑亭台,宏伟厅堂,无处不沾染殷红血腥,整个白府唯独我一人。

只我一人,因惊惧在庭院里胡乱奔跑,眼泪害怕到不敢流出,直到瞥见画廊尽头负手立着一名男子,身姿高大,赭色长袍——明显是爹最爱的颜色!

那人并未回头,只道,阿珩,过来。

是爹的声音,我惊喜不已,朝那人奔跑过去,只怕慢了一步那人便没了,等走近时,那人徐徐回头。视线方触及那脸,我只倒吸一口冷气,退了两步,心肺都被揪住……那张脸鲜血淋漓,原先面貌几乎都看不出。

爹,可我还是认出他来了。

他只在血后淡淡一笑,嘴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知那两字是,阿珩。

爹是极其爱美之人,怎能忍受自己的面貌如此污秽不堪,我流着泪上前想替他擦擦脸,就在我快要触碰到他身子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倏地烟消云散,再也寻不到踪迹。

我耳边唯独能听到的,只是自己凄厉的一声叫喊,爹——

梦境也在此刻戛然而止,我睁开眼,面前是绣文精致的c黄帏,以及自纸窗后透进来的薄弱晨曦。

抬手抹干满面横流的泪水,坐在c黄边忆了会往事,便听到长生隔着门在外头问:“小姐,醒了没?”

我平了平心绪,走至妆台前,揽了铜镜确认面无异色,才道:“进来吧。”

长生点了点下巴:“小姐今日该如何打扮,穿什么衣服呢?”

我答道:“像往常一般就好,何必拘谨。”

“不行,”她一副卯足了劲的模样,跟杯子里胀开了的茶叶似的:“未来姑爷要来啊,小姐你不能这么随意!”

我回:“那云相昨夜入你梦里给你嘴上抹了蜜了?灶王上天庭跟玉帝说好话也没你这般夸张吧。”

长生一下子接过我话茬:“诶?还真的,我梦见他跟小姐成亲了,小姐就像朵花儿。”

“……是哭得像带雪梅花吗,朗日当头,融得泪水一滴一滴往地上掉。”

长生还跟我嘴犟:“那也是喜极而泣!”

“好好,不同你争,你都快将簪子戳进我头皮了,就跟那些画本里描绘的因贪恋姑爷美色谋杀小姐的恶丫鬟一个样,”我朝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笑了笑:“小姐我才不给你这个机会。”

“小姐~~~~”长生急了。

我继续揶揄他,道:“这还急了,莫急莫急,姑爷他中午就到。”

长生不发一言,搁下梳子扭头走了,留我一人在妆台前捶桌大笑,乐不可支。

××××

画南亭。

这亭子是我年幼时作画的地方,此刻,云相正隔着一方石桌坐于我对面。

他背后恰巧是满园花景,千朵万朵压枝低,姹紫嫣红落满蹊。无奈花不比景,景不如人。

我问:“丞相大人可还喜欢这园内景致?”

他一笑,颇有水光潋滟之感:“自然是喜欢的。”

“跟京城的比呢?”

“扬州园林春如笑,夏如滴,秋如妆,东如睡,娟婉灵动如少女。而京城的大多凝肃庄重,带有天子威仪。园林因地制宜,事物因人而异。无须偏要较出个高低,区别以待。”

阿连告诉我,男人不喜过于强硬的女子,便愈发咄咄逼人:“若硬是只准你喜欢一样呢?”

云相略微蹙眉,如画上人活了一般,他答:“白珩。”

噗,我就差没将一口茶喷出。

我估摸着自己眉心应该皱的会给他人嫌弃之感,才问:“你也知我有项王之力,性子粗劣,女子该有的娴淑品德大抵全无,并非讨喜之人。云相待在扬州城两日了,也该有所耳闻,我在这里名声并不好,甚至可说是老鼠过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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