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305)

犹记得要许嫁那会儿,我每每想到嫁人的场景,都是数抬的嫁妆、精美的嫁衣、战功赫赫的新郎,轰动锦都一时。

现在……柴米油盐酱醋茶。我渴望的是最平静的夫与妻。

也许愈是在人人渴求的高位上,就愈会渴求最简单的生活吧。

“母妃。”元沂揉着眼睛走进来,睡眼惺忪的样子,好像被人扰了清梦。我带起笑容,向他招了招手:“怎么不睡了?”

他走过来,在我身边规规矩矩坐下:“想喝水醒了,听宫人说父皇与母妃生了气。”

我心头一颤:“没有。”

他眨一眨眼:“那父皇呢?”

“有几位大人有急事求见,父皇去见他们了。”我微微笑着,他犹带不信地追问:“真的?”

“骗你干什么?”我理所当然地笑向他道,“若母妃真和你父皇吵了架,还指望着你去说和呢。”

“哦……”他点点头,站起身一揖,“儿臣告退。”

我颌首,他退了出去,回去睡觉。我叫来林晋,森然冷道:“去查,谁在皇次子面前嚼舌根儿了,杖毙。”

林晋冷静躬身:“诺。”

这些事不该让元沂知道,任何人也都没有必要让他知道。那同他说这些的宫人,指不定又是安了什么心思。

家贼难防。

次日原该去晨省的时候,我在去长秋宫的路上被长宁宫的人拦了下来:“帝太后请您去一趟。”

帝太后?

“诺。”我福了一福,随着他们去。

长宁宫,太后刚起榻不久,正梳洗着。她坐在妆台前静静阖着眼,木梳从她黑白交错的发丝间顺过。我不作声地走过去,从宫娥手中接过木梳,耐心地一下下梳着,帝太后犹未睁眼,微微笑道:“晏然,你规矩越发全了,进殿之后行礼了没有?”

“嗯……”我想了一想,衔笑道,“行礼啦,太后没看见不是?”

“谎话都不会编。”帝太后睁开眼睛,嗔笑道。我肃了肃容,站起身端正一福:“帝太后大安。”

帝太后笑容愈浓:“行了,坐吧。”

我坐回去,她笑看着我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便开始手里绞着腰带东张西望。她疑道:“你有事?”

“没有……”我低下头,喃喃道,“不过这会儿是晨省的时间。”

“哀家差人和长秋宫说过了。你在皇后那儿礼数向来周全……”她缓缓笑着,“怎的总跟陛下争执?”

我一惊。

“太后……臣妾……”

又没得解释。

“行了,昨晚的事,哀家都听说了。”宫人奉了茶来,帝太后接过抿了一口,“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你这样敢明明白白嫉妒的。”

是,嫔妃善妒是大罪,我昨晚那番话却说得大大方方毫不拐弯抹角。

见我静坐不吭气,她又笑道:“你就不怕哀家治你的罪?”

“若要治罪,陛下昨儿个在簌渊宫就治了……”我偷眼瞧着她,嗫嚅道,“既然禀了太后,就是没打算治臣妾的罪。”

“是,这话不错。”她搁下茶盏,“那哀家若告诉你并非皇帝告诉哀家的呢?”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声。

“哀家还以为你比谁都懂宫里的隔墙有耳。”她的笑意慢慢漾开,“可长个记□,若有下回,哀家可不一定偏着谁。”

“……诺。”我觉得面上窘迫得发烫。宫里这些个事,多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被如此戳穿又加以一番教导实在感觉颇是怪异。俯身一叩首,“多谢太后……”

“嗯,还有……”帝太后睇一睇我,“娆姬的孩子……”

我垂眸不言,她既知道了昨晚的事,必定每一句话都了然于心,我不必主动再解释什么。

“哀家知道你不会动那孩子。”她沉一喟,带起几分厉色,“但哀家也不希望,你去动皇子帝姬的母亲。”

“太后……”我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帝太后淡泊道:“哀家是过来人,哀家明白你的心思。是,你待元沂不错,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夺走别的孩子母亲。”

她顿了一顿,神色更显冷意:“你与皇帝坦诚说了,哀家今日才会叫你来跟你说这些。孩子你动不得,孩子的母亲你同样动不得。就算皇帝容得下,哀家也容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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