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轻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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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十岁】
那年他大婚,新娘是萧家嫡长女萧雨孟。
对此她很是开心,因为昏礼总是一件热闹的事。那天宾客满座,齐声道贺,她一一为他们奉上牢食和合卺酒,除了凑热闹外的唯一念头是:太子妃的昏服很漂亮。
反倒是后来不愉快的事让她印象比较深刻——婉然被罚跪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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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子一干府中的婢女时常聊起往后的日子,主要是琢磨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婉然一般只是独自思索着不说话,怡然说要嫁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晏然通常给出的答案则是:听太子殿下的。
她觉得,如若有朝一日太子给她指一门亲事,一定不会委屈了她。
那年七夕,几个女孩子跪在香案前,祈求织女保她们心灵手巧,以便日后嫁个好夫家。她们在晏然房里聊到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倒霉的是……次日只有晏然一个人当值。
太子看了看晏然发黑的眼圈,淡然问她:“昨天又干什么了?”
“昨天七夕……乞巧、拜织女来着。”她说着就忍不住地打哈欠。
他一哂:“回去睡觉。”
“不困……”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打了个哈欠。
“嗯……”他眯眼瞧着她,“你这是逼我说……”
她一颤,立时反应过来,朝他一福:“奴婢去睡!”
那是在他刚让方氏教她读书的时候,她时常挑灯夜读,劝她去睡她也是回一句“不困”,于是他淡泊地睇着她说:“还不困,都变丑了。”
她才不会让他再挤兑一次。
是以那天,她在房里补觉补得很是心安理得。
到了晚上,前来和她换班的怡然四下看看,没找到她,太子抬头睨了她一眼:“别找了,晏然回去睡了。”
“……”怡然怔了怔,“回去睡了?”
“嗯。”太子一点头,“以后别让她睡那么晚,她身子比你和婉然都要差多了。”
“……诺。”怡然垂首一福,恭谨应下。
这样的事,怡然习以为常,偶有刚入府的下人却觉得惊诧不已:太子为什么待她那么好?又没有纳她当侍妾的意思?
对此,郑褚等在府中有些年头的“老人”会淡定地回答说:“太子殿下习惯了。”
三年,他照顾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总之她一时还没有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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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十三岁】
那年,隆庆帝驾崩,他继位为帝,改年号永昭,次年为永昭元年。
她入了宫,做御前女史,怡然和婉然也是同样的位子。
入宫不几日,她就病了。和尚仪方氏告了假,在房里睡得黑白颠倒。
他一连两日没见她便觉有异,问了婉然,婉然如实禀了,他就往她房里去了。
推开门,当即腹诽了一句:姑娘你好睡相!
榻上的晏然,睡得四仰八叉,被子都被踢到了地上。
“陛下……”他听到婉然犹豫地开了口,没有理会。信步走进去拾起被子,抖开,给她盖上。
睡得迷糊的晏然感觉到一阵温暖,裹紧,往里滚了一滚。
……姑娘你真是好睡相。他又腹诽了一句,看了眼搁在桌上盛着药的瓷碗,推了推她的肩膀:“晏然,醒醒。”
“嗯……”她意识不清地应了一声,他锲而不舍地继续推她,“晏然。”
晏然隐约觉得这声音熟悉得很,翻过身来看了一看,一惊之下猛然坐了起来:“陛下。”
他指了指那药碗:“把药吃了再睡。”
“……”晏然暗自咬牙切齿,她最怕的就是喝药,所以并不是忘了喝或者睡过了头,而是有意没喝。她看着药碗面色悲愤,他端起来咬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冷冷地道了两个字:“张嘴。”
怡然在旁边淡定地看着,心说您要是不是皇帝……晏然现在铁定骂街了。
眼见她的眉头拧了又拧,终于喝了小半碗下去,忍无可忍地下了决心:“陛下,奴婢自己来!”
长痛不如短痛,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怡然笑吟吟地端了糕点来给她解苦味,她看着他,仍旧怨念不已。他毫不在意地悠闲坐下,问她:“说吧,又干什么了?刚进宫就大病一场。”
“没干什么……”她扯了扯嘴角,“可能是水土不服吧,莫名其妙地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