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妆(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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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没有他们所担心的那么“可怕”,没什么“破罐破摔”的事要做,云婵只是想明白了。

前日晚上那话是蒙皇太后的,在她心里,从没拿皇帝当过兄长。那么,连她那番说辞都不接受的霍洹……怎么可能一夜过后便当真拿她当庶妹了?

如若没有,昨日那极是用心的一番“谢罪”……

总得有一种感情在。

是以云婵想赌一场,当面去问问,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若他无心,便是她一厢情愿,那么既要防着闲话,她也就此将那心思放下就是了;若他也当真有那份心……

那日后要如何,她听他的。就算他要顾及颜面照旧把她嫁出去,她也认了——毕竟一厢情愿的情再怎么深都是白搭,又何必强求其他。

带着这份思量,步子走得很快,又有一众宫人紧随着,看上去气势汹汹的。走到宣室殿前的时候,长阶之上的宫人们一看这阵势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再望过去,却见云婵就这么停在底下了。

突然有点没底气,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不怕他没那个意思,但若……万一她再等上一等、相处的时日长了,他便有了那意思呢?此时来问岂不是自己打破了这一切?

还有,若他知晓了她的心思之后,急着把她嫁出去怎么办……

急得一跺脚,使劲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来,看得白萱在身后跟着她一惊一乍。

“长公主……”白萱迟疑着轻唤了她一声,声音细若蚊蝇,“您到底……要干什么?”

“我……”云婵蹙一蹙眉头,狠一咬牙,“都在这儿候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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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足勇气行上长阶,半步也不敢停,生怕稍微一停就不敢继续往上走了。守在门口的宦官看得发愣,待得她到了跟前时,说出的话都打了磕巴:“长、公主安,臣去通禀一声……”

“有劳大人。”云婵强自平心静气地道了谢,那宦官便忙不迭地进去禀了。在案前一拜,道出“锦宁长公主求见”之后,又忐忑不安地续了一句,“瞧着、瞧着气势汹汹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气势汹汹的?”皇帝觉得好笑,“嗤”了一声,“她还能是来拆宣室殿的不成?传吧。”

“诺。”宦官叩首退出殿外去请云婵。很快,霍洹便听到了云婵进殿时的脚步声,并没有“气势汹汹”,似乎还比平时的气力更少了些……

“什么事?”霍洹问道,抬眼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又说,“气色不好,怎么了?”

“我……”云婵踌躇一瞬,随口扯谎,“昨天走得路多了些,晚上又睡得不好,无甚大碍,今日早些休息就是了。”

霍洹“哦”了一声,放下心来,睇了眼旁边的席位:“坐。有什么事,慢慢说。”

☆、第24章 心意

云婵依言落了座,犹在苦思如何开口。这话总归是不好直言问出的——就算没隔着这“庶妹”的名义,也难问出口来。

等了一会儿,无声,霍洹再度看向她:“什么事?”

“替兄长来……道个谢。”云婵嗫嚅道,霍洹挑了挑眉头:“不用,你兄长自己谢过了。”

“……”云婵又无话了,咬着嘴唇斟酌着,从百转千回的思绪中拎了个委婉的问法出来,“臣女听说、听说长阳坊间有些……闲话,用阿澜的话说,不怎么好听。”

霍洹读着奏章的双目一凌,心中很是清楚她指的是什么“闲话”。默了一默,轻描淡写道:“哦,宫中之事么,在民间自然容易传得不着边际,你别在意就是了,过阵子就好。”

……不着边际?

云婵的心猛搐了两下,击出一阵子失落。她原是想着,她这么委婉地一提,他若有意思兴许就顺势承认了?目下既没承认又说了“不着边际”,兴许……当真是没那个意思?

一壁失落着还一壁劝着自己,也许是她说得过于委婉了,该再试一试。

“那……若这流言始终不褪,陛下可会管么?”她试探着又道。

霍洹的目光跃过奏章睇了她一眼:“流言怎么管?朕总不能把百姓的嘴封上。”

“……”云婵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嘴笨,银牙一咬,脆生生地又道,“若陛下立了后……或是册个妃,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啪”地一声,霍洹手中的奏章狠拍在案上,心惊地对视间,云婵几乎能看到他额上青筋暴起,瞪了她好一会儿才喝道:“小婵!父皇丧期未过,你为了平息流言要催朕娶妻?!”

……真的嘴笨!

云婵悔得差点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蹙眉苦思了好一会儿,悲戚戚又说:“那……那立何人为后为妃,陛下可有打算?臣女被这流言扰得心神不宁,陛下给个答案,臣女便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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