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不归卫(20)

奚越听他说着,银面具下的美眸含着缕笑在杨川面上一转,口中又说:“凭证据办案,查到罪证再说。”

“嘿,押回京直接下诏狱,打掉三层皮不信还有问不出来的话!”曾培又抹了把汗,见伙计已端着面从后厨出来,便一迈腿,从长凳后跨到了长凳前坐下。

奚越笑了一声未予置评,曾培觉得没趣儿,就改跟杨川搭话:“哎兄弟,跟你说。”

杨川嚼着牛肉应了声:“嗯?”

“我跟你说,这在锦衣卫待久了、见的案子多了吧,直觉特准。但凡心里认准了有问题的人,那最后的结果都八九不离十,不是凶手也是帮凶,顶不济了也是个包庇凶手的。”他说着还扭头问众人,“你们说是不是?”

不远处有个百户立时搭话:“这还真是!而且说实在的,我刚才也觉得那柯把总怎么看怎么心虚,明摆着心里有鬼。”说罢他绕过几张桌子走到奚越跟前,一抱拳,也说,“大人,下驾帖吧。”

驾帖是衙门抓人必须出的文书,锦衣卫也不例外。不过锦衣卫下驾帖的流程,要比旁的衙门简单不少,因为他们毕竟是天子亲军,抓人不必向旁人奏禀,只要主事的官员拿主意即可。

于是,一时间应和之人颇多:“是啊,大人,下驾帖吧!”

“先抓了人再说!”

奚越由着他们喊了几句,等到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她将筷子幽幽地架到了碗上:“不急,各位,我们还有两个地方要查。”

刚往嘴里掖进一口面的曾培一愣,硬将那口面生吞下去,追问:“什么地方?”

“死者贾愈的府邸,总得查查吧?”奚越语中一顿,“还有一处,是谢宏文的弟弟,谢宏武的府邸。”

“……谢宏武?”不少人都疑惑地皱了眉,奚越简明扼要地做了解释,说他在年初时来过,还单独置了宅子,看似是要长住,但偏偏案发后不久就搬走了,颇为奇怪。

众人便思索起来,她站起身,又续说:“这也算个疑点。我们先入宅去查,有更明显的证据再抓人更好;若没有,硬去抓人也不是不行。诸位要明白,撒马儿罕这地方身处贸易要道,连接大明、波斯、莫卧儿,地位不同寻常,我们谨慎些,为的是避免争端。”

方才头一个提出要先抓了人再说的曾培一听,立刻便改了主意,又头一个说:“大哥说的是,那就再查查!”

杨川不禁嗤笑出声,觉得曾培这对“奚风大哥”的一腔忠心真有意思,曾培却莫名地面颊一红,有点心虚似的朝他拍起了桌子:“你笑什么笑!”

“?”杨川不解也不好追问,只闷头继续吃面,“没笑。”

曾培兀自回想着自己昨晚在波斯美人儿面前“顿悟”的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憋了会儿,也闷头继续吃面。

奚越目光在二人间荡了好几个来回,每一个来回都觉得桌上的奇怪更多了那么一点儿。

她于是清着嗓子端起面碗:“我上去吃了。”

曾培旋即满是笑意:“大哥慢走。”

杨川也正要说“大人慢走”,然无意中看见她碗里就几块肉,心下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吃得委屈大概比他们更难过,便伸手一拿眼前的小碟,趁她转身前,将几片酱牛肉尽数扣了进去。

扣完就发现曾培在瞪自己。

“?”杨川锁眉,“你瞪我干嘛?”

曾培有苦说不出,咬着后槽牙低头塞面:“没瞪!”

杨川:“?”

翌日一早,奚越便差人去使节府邸,提出了搜查死者住处的要求。

这要求和验尸一样,都是办案中无法避免的过程,谢宏文于是同样没有由头拦着,便又叫柯敬领着他们去了,路上,奚越问了柯敬些贾愈一家的相关情况,柯敬答得很谨慎,奚越也察觉出他谨慎,但只做不知。

到了宅子前,她看了眼这显然属于富贵商贾的宅子,随口笑问:“半年了,宅子一直这么放着?官府没给卖了?”

“大人,这毕竟是凶宅……不好卖。”柯敬陪着笑说。

奚越目光微凝:“是么?我可听说波斯人不太讲究这些。而且撒马儿罕一地的地价儿也不低,这么好的地方,竟能就这么荒着?”

“是,波斯人是不在意。”柯敬叹了口气,“但大人您进去瞧一眼就知道了。卖不出去,自有卖不出去的道理。”

奚越微一颔首,便领着手下一道进了大门。迈过门槛,宽敞的第一进院映入眼帘,四下里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只和平常闲置的院子一样,有不少尘土和落叶。

张仪吩咐了几人留在前院搜查,余人随着奚越一道往里走,到了次进院中,众人定睛的顷刻便都猛抽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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