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不归卫(94)

这一路他都在想这件事啊,他想自己和她是师兄妹,许多想法又都合得来,她对他也……还算亲近吧。他以为她或多或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

可是她拒绝得真干脆。

杨川只觉周遭都黯淡了,闷了半晌,迟疑着又问:“你是……喜欢曾培吗?”

“什么?!”奚月又一度的目瞪口呆,“你再说一遍?!”

“我就随便问问。”杨川见她这样,赶忙解释。顿了顿,却又说,“或者……竹摇和琳琅?”

奚月简直觉得没法和他说话,一拍桌子起身就要走,杨川就赶忙拦她:“我错了我错了!”

奚月停住脚,眼帘下垂,冷冷地盯着地面:“让开。”

“……别生气,我不问了。”杨川深深地缓了口气,“我们说正事?”

奚月抬眼瞪他。

不会说话,认错倒很快。

再者,他好歹说正事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显得不会说话。她在锦衣卫和他共事的时候可完全没觉得他笨,看来他笨全笨在儿女情长上了。

罢了,放过他了。

她嘴角微扯:“那你跟我来。”

杨川一怔:“去哪儿?”

“去我家啊。”奚月淡声道,“我爹说江湖上的流言这么传,门达有恃无恐,京里肯定被把持得很严,我们手里的证据难送进去。先商量商量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毁了门达的名声,让他收敛些再说。”

二人便就此离开了金瓯茶楼,在夜色中踏着疾风朝郊外奔去。

杨川一路都没吭气儿,去奚月家这件事让他莫名的很忐忑。他也说不准是忐忑什么,是因为要见到她爹?可方才都见过了。

那是因为她爹对他的态度?可当下是要谈正事,在乎什么态度?他给门达都当过一年手下。

半个时辰后,奚月领着杨川入了山。

这山一看就鲜有人来,连个正经的山路都没有。她挑了一条树木相对稀少的地方便带他走了进去,左拐右拐地不知走了多久,连山涧瀑布都绕过了好几处,终于遥遥地看到一处院落。

月色星光之下,那院落的朱墙灰瓦映入眼中,和周围的荒山野岭格格不入,又偏被衬得十分别致。

杨川不禁讶然,暗道这位师叔可真独树一帜。

江湖之中,豪杰们大多不屑于在吃住上费心思,不少人都觉得锦衣玉食不是江湖人的风格。像白日里出手帮他的青衫书生那样的人,估计就常会被人嘲笑,话能说到多难听,杨川也大抵知道一点儿。

奚师叔这是真不在意旁人的评说才能这样搞。怪不得江湖上都一口一个“怪杰”地叫他。

到了门外,奚月便直接推开了门。院子里被四周围的笼灯照得暖黄,正当中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银杏树下有石案石凳。奚言正坐在石案边品着酒,见他们回来,清了清嗓子:“坐。”

杨川立时就再度感觉到了师叔对他的不待见。

气氛自然变得十分古怪。

奚月也察觉到了,她先一步过去坐下,目光在二人间荡了两番,最后还是决定说自家亲爹,便意有所指道:“爹,我们来谈正事。您觉得怎么办好?毁门达的名声可不容易,他能杀几十上百号江湖朋友栽赃到我们头上,我们总不能也滥杀无辜去栽赃他。”

奚言抿着口酒,听她这么说就笑了:“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平素聪明得很,一年不见让谁带傻了?”

奚月:“……”

杨川深吸气望向星空,强装没听懂。

奚言从容地又说下去:“我问你,那什么镖行的人也好,东福神医的座下弟子也罢。惨死萧山附近是真,可江湖上有多少人见过?”

“……应该没多少。”奚月道,“一来萧山偏僻,二来虽然死的是江湖人,可官府也得去收尸,天明后不久就收拾干净了。”

“这不就是了?”奚言睇着她一哂,“这事闹得这么大,一是因门达刻意放出消息,二是因先前便有所铺垫——镖行的人先死了二十多号、东福神医死在他儿子面前,这些他们自家人说出来的话都很可信。旁人先信了这些,已然认为萧山派不善。寻去萧山派的人再出了事,萧山派这才说不清了。”

奚月顺着父亲的话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没有前头的铺垫,只是平白无故在萧山派附近死了百十号人,那估计门达再怎么去传是萧山派杀了他们,江湖上也不会信。

她就又往深里想了想,大概摸到了父亲的意思:“您是说……我们可以找江湖上有名望的门派来放消息,说门达杀了他们的人?比如让萧山派说,自己的弟子被门达劫杀?”

“理没错,但萧山派不行。现下门达是锦衣卫,那是朝廷的人,萧山派却名声不好。你若说萧山派的人被劫杀,江湖上没准要反赞门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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