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陆远第一次见到文措的朋友。
不,准确的说,老梗不是文措的朋友,而是万里的朋友。
因为每次说笑话都说些老梗,还自以为幽默,所以人送外号“老梗”。
老梗年过而立,未婚,同性恋。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去当兵。退伍后在一家酒店里当保安。
当时老梗年轻,桀骜不驯,在酒店给人点头哈腰真挺不适合他。那些醉酒的客人经常对保安颐指气使甚至不当人看,以为给点钱就能摆平一切。老梗这人挺看不惯的,经常给人出头。
有一次他为了帮同事,和一个江南过来谈生意的老板发生了冲突。两边都受了伤。但那个老板背景复杂,被老梗打破了头,自是不肯罢休。
最后是万里站了出来,年纪轻轻,长得斯斯文文,做事稳重得体。见人三分笑。
那次饭局做东的正是他,作为地主必须为这事负责,万里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对那老板说:“今天是我招待不周,问题在我。您别和一保安一般见识。”
说着,他毫不犹豫拿着砖拍在自己头上,竟有几分电视里才见过的江湖儿女的豪气。只一瞬间,他头上就血流如注。那天老梗也挂了彩,只一点血都疼得钻心,他不敢想象万里头上有多疼。
可他却还是豪慡地笑着,对那老板说:“今天这个事儿咱就算了。成不成?”
老梗这辈子都记得满头鲜血的万里被送到医院去的时候,他低声对自己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用低头的人,穷人即使死了也不能保证尊严。”
“……”
路边烧烤摊坐满了人,桌上油垢很重,上来的菜全用铁盘盛着,铁盘外又包着一层塑料袋,省了洗盘子。
烧烤炉冒着烟,孜然的香味飘飘然就进了鼻子,勾得大家馋虫大动。
这是一种独特的中国市井文化。大家就是享受这份自由自在。推杯换盏,觞光交错之间,都是情义。
“万里是个好人。”这么多年,老梗对万里总是这么一句评价。老梗看了文措一眼,说:“自从万里走后,你就没来过我这了。”
老梗说这话的时候,喉头有些哽。一个肌ròu大汉用这种声音说话,听起来就怪。他大约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举起酒杯干了下去。
文措用筷子翻着面前的烧烤。她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喝起白酒来和喝水一样。仿佛不会醉。
“老邹呢?”文措问。
老梗愣了一秒,然后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走了,家里催得厉害,结婚去了。”
文措没有说话。
在认识老梗之前,她一直不支持同性/恋。虽然网上有些腐女极力把同性/恋美化得仿佛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爱情。但现实生活中,她所见过的同性/恋都伴随着滥交、背叛、疾病和欺骗。
很多同性/恋在醉生梦死的几年后选择相亲骗婚。他们一边在网络上披着马甲要求大家尊重同性/恋。一边却又心安理得的以“社会的眼光”为由欺骗更多无辜的人。
除了老梗,对待感情很认真。爱一个人就一心一意,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认识老邹以后,两人一起开了这家修车厂。因为为人慡气又讲义气,生意做得也过得去。
他们在一起也有几年了。文措算是见证了他们的全部。却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正因为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才让人觉得失望。
“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辈子的事。人只有死了,才能成为永恒。”老梗咧着唇笑着,眼眶却含着泪,“其实我挺羡慕万里的。”
文措也跟着默默流下了眼泪:“我也挺羡慕他。”
两人都没有说下去,可彼此都懂得对方话里的意思。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失去。那么谁还会奋不顾身地去爱呢?
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怕疼呢?
☆、第12章
三个人坐在一起,陆远也不记得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只记得他是第一个醉的,脑袋晕晕的,看什么都不太清楚。
酒精的气息好像一种让人麻痹的香水,让人觉得又亢奋又疲惫。喝多了酒,陆远安静地趴在厚厚油渍的桌上休息。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好像听见文措在唱歌。歌词既不像中文也不像英语,但曲调非常悲伤。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酸酸的。
陆远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昏沉沉的,有一半脑袋都是麻木的,像被木棍狠敲了一顿一样。
虽然陆远经常会喝点小酒,但醉得不省人事倒是很少如此。
他反应慢半拍地从c黄上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什么衣服都没穿,他迷迷糊糊往c黄头柜摸索,以为睡着以前脱在c黄头。结果衣服没摸到,摸到了一把柔韧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