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朵朵为谁开(27)

朝颜抬头,突然间有点难过,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宋泠泠笑了一下,吹了声口哨:“我奶奶一步不离地跟着我,那个警惕心啊,”她笑得咯咯的,“连我上厕所都在外面看着,吃饭都特意把我隔开了。”她冷笑一声,“她心里肯定埋怨死我爸了,没事把我招来干吗?”

朝颜伤感极了:“泠泠,”她抱了抱她,“别难过,想开点,自己好好过。”破碎家庭的孩子,再遇上这样的家人,心理真是没法不偏激。宋泠泠叹了一口气:“朝颜,还是你了解我。”她回抱朝颜,“其实我看到那双肉嘟嘟的、到处乱挥的小手,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头靠在朝颜身上,“他身上可是有跟我一样的血啊,朝颜,你说我是不是犯贱?”

朝颜拍拍她:“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胡思乱想,”她的下巴轻轻摩挲过宋泠泠的发端,“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过得好,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应。”

第7章 青衫湿

流光容易把人抛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转眼,大一上学期已经过去泰半,转眼间冬天就蹿到了眼前。

高数课程原本就有点BT,再加上朝颜她们学的又是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系里尤其重视,派来一个跟课程比肩BT的高数老师,弄得她们无所适从,天天面面相觑。就算朝颜向来都比她们还能吃苦一些,也觉得这门课的挑战……实在是高了点。

好在阿弥陀佛,高数老师真正要刁难的那个人还不是她。

张若咬着笔头,在宿舍里声声哀鸣:“我只不过统共就逃了两次课啊,半只手都数不满,凭什么曾BT的每次上课都要整我起来回答问题??”还难度超高啊难度超高。非把她弄得囧得不能再囧。

第一次,明明他总是在第一节课点名的,所以她一直等到满了四十五分钟下课才闪人,偏偏那次第二节课也点名,结果中彩。那也就算了怨不得别人,第二次呢?更离谱了,她肚子疼中途溜出去上个厕所,偏偏还正赶上他点名!

虽然这位海龟从号称自由散漫的美利坚合众国回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学生逃课深恶痛绝简直无法容忍。

黄蓉蓉思考片刻,回头问谭菱:“诶,老谭,觉得咱高数老师怎么样?”谭菱实事求是地:“勉强算得上英俊潇洒成熟多金,”比起一干歪瓜裂枣当然好了很多,再说海龟嘛,还是S大花了大价钱高薪延聘回来的,能差到哪里去?她终于回过神来,不满地,“难听死了别再叫我老谭!还有……”她终于想到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非人类!”哪有一天上完课之后,还可以精神头十足跟自己带的研究生通宵搞项目的?换个别人早趴下了吧?再说了,数学系的Dr.曾醒明嘛,比他帅的不是教授,教授们嘛还都没他帅。顶着这样讨巧的名号,其他种种闲杂事项包括BT都一律被广大群众无视。所以,黄蓉蓉怜悯地拍拍张若的肩:“自求多福。”

朝颜躺在床上,拉上帘子,在看罗憩树写来的信。印象里他的字没这么好看啊,她笑了一下,居然还刚柔并济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他的近况,朝颜蹙眉,不经意翻到背面,突然看到没头没脑歪歪扭扭的几行字,应该是投递前急匆匆临时补上去的——

夏朝颜你给我记好了,你说的那些关我P事!

我又不是国家统计局的。

最后一次!!

朝颜嗤地一笑,没头没脑,整个一神经病!

她继续微笑,回想那晚。

月华如水,两人坐在静寂的后院,听着前厅声嘶力竭的唱K声和嘻嘻哈哈的喧闹声,互看一眼,居然都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隔了老半天,还是罗憩树咳了一声:“难得,这么闹的地儿还有个小后院。”半点都没有事前踩好点的心虚。朝颜凝神听着前面的喧闹声,也不过三五十米的距离,却好像遥远之至。她又跟罗憩树对视了一眼,她的眼神在他的唇上驻足片刻,两人都反转过脸去。一直厚脸皮的罗憩树,居然耳朵根也开始飞起红来。

他刚才说她什么?小狐狸?

十九岁的夏朝颜,一直独自背负着那块沉重的巨石,心底直如长了青苔,阴冷潮湿,疲惫不堪,动辄跌倒。突然有一天,有个人不但举重若轻移开那块石头,还若无其事拍拍她:“放心,有我呢。”

心底的那份感动,瞬间便淹没了几乎所有一切。

长相知,方能不相疑。

朝颜微笑,眨眼,轻轻地:“罗憩树。”

“嗯?”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嗯??”罗憩树转过头来,坐了十几小时的火车好容易晃啊晃地晃到苏州,脚跟还没站稳就来找她,这才待了多久?她可真有本事,要么不开口,要么净拣他不高兴的说。正待倒竖眉毛,朝颜又开口了:“十一长假在这里过吗?”一九九九年,中国第一次开始放长假,无数大学生摩拳擦掌要好好享受难得的七天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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