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朵朵为谁开(45)

“那,”朝颜慢慢地,“沈浩然是谁?”

许闻芹一下子面如死灰:“朝颜,朝颜,朝颜,”她慌乱地,“谁告诉你的?你告诉妈,哪个该死的告诉你的??”这个女儿她自己清楚,不是晚晴那个草包,现在她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从小把这个女儿教得这么精细,有一点点空隙很快就能钻进来。

朝颜看着她:“妈,您别害怕,我只是问一句,沈浩然到底是谁?”她慢慢思索着,“还有,樊迎春为什么跳楼?”

许闻芹反倒冷静下来,断然拒绝:“不!不行!今晚不行!!我不能告诉你,而且不但今晚,就算以后我都不能告诉你!这是你爸的痛是他的底线,他会受不了的!”她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所以,你必须要作一个选择,养你这么多年疼你护着你的爸爸妈妈重要,还是这件事重要?”她握住朝颜的手:“既然五年来你都没让我看出来一点点破绽,那你现在告诉我,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到底难不难?”她的声音渐渐扬高了起来,“夏朝颜你说,到底委不委屈你??”

朝颜看着她严峻的神色,她心底明白,她是在逼她,断了怀疑的退路,掐死那些茁壮成长飘摇而上的猜忌的小苗,做回原来那个夏朝颜。

她垂头:“对不起妈。”我会等你。

许闻芹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把将朝颜揽到怀里,眼里居然湿了。她从来不哭,好几年前夏勇出了一次严重的车祸昏迷不醒,她也只轻描淡写地喝住因为害怕哭得一塌糊涂的朝颜姐弟俩:“哭什么哭?你爸好着呢,敢惊着他睡觉回头看我不揍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现在的朝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绵长寒冷的雨夜,医院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妈妈搂着她等手术结束,两人相互依偎着,以彼此的体温取暖。

朝颜紧紧搂住她:“妈妈。”我爱你。

许闻芹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身子只是顿了一下便快速挣开她,若无其事地:“不早了,快睡吧。”

她起身便走,临出门的时候,手明明已经触到门把手上,又回身叮嘱,警告地:“还有夏朝颜,给我听好了,一码归一码,你要敢做出格的事,我饶不了你!”朝颜先是不明白,随即大窘,嗔道:“妈,你说什么呀?”许闻芹哼了一声:“别忘了我是你妈,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给我记牢了!”说完推门便出去了。

她关门声音向来都极重,朝颜以前会埋怨,现在居然觉得这个声音,敲在心上,仿佛也是一种慰藉。

第11章 小重山

掌心纠缠的曲线

暗换流年

不知怎么地,朝颜总疑心罗憩树从中作了什么手脚,所以某一次他打电话来的时候,朝颜试探他:“我妈知道了。”“哦。”罗憩树一点不奇怪地,“知道就知道了呗。”

朝颜继续:“她很生气,”她想了想,“不让我再见你。”

“不可能!”罗憩树叫了起来。

看,马脚露出来了吧?朝颜微微一笑,就此不再追问。

她听到那边熙熙攘攘的声音,问他:“在哪儿?”罗憩树很爽快地:“马上要上课。微机原理。”他很喜欢计算机课程,着迷于网络应用技术,朝颜很清楚,于是回了一句:“那挂了。”话筒里实在太吵了,都听不清罗憩树在那边嘀咕了一句什么,朝颜突然想起一件事,对着话筒那头匆匆地:“罗憩树,我找到一份兼职了,下次再跟你详细说!”

其实这份招聘信息是黄蓉蓉最先看到的,拿了报纸回宿舍一边研究一边跟朝颜商量:“周五周六上班,每周一天半,兼职,待遇还不错,去吧?”朝颜想了想:“要求高不高?”黄蓉蓉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啊,说是助理之类,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家境况复杂,姊妹三个,经济条件一般,假期也不回去了,打算留在苏州勤工俭学来着。

她厚道,而且十分会做人,回头继续问谭菱她们:“你们去吧?”

张若耸肩:“不。”她娇生惯养的,才不肯干。再说,她什么事都不做,也比做任何事强。这是张家两老早就达成的共识。基本上,张若的本科文凭,除了是她未来嫁妆的一部分之外,一无他用。有关这一点,她后来那个才高八斗刁钻狡猾的老公完全赞同并善加利用。

谭菱也挥挥手,有气无力地:“本来粥就够少的了,咱一个宿舍的何必窝里斗呢,再说了,我假期是一定要回上海的,哪有这个宇宙时间?”

她其实心里是咬牙切齿的。

倒不是不理她。

倒不是冷落她。

也倒不是对她照顾不周。

可是,她努力了这么半天,却仿若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场游游荡荡的虚空。这个齐唯杉,到底是哪个怪物养成计划里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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