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朵朵为谁开(59)

仿佛又回到高三那年,那个小小的空间,齐唯杉那时候在想,夏朝颜到底有什么好?可是现在,他只是淡淡地:“跟罗憩树吵架了?”他虽然不喜张扬,但心细如发触觉敏锐,对罗家心急火燎办理儿子转学的事一早略有耳闻。

朝颜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齐唯杉突然间有点烦闷,把车停到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旁,旋开车窗,摸出一支烟点上,抽了几口之后,突然下车去了,很长时间才回来,扔给朝颜一个东西之后这才重又开口,有点不耐烦地:“回去记得搽上。”

朝颜摸着那管药膏,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下来了,齐唯杉看着她,也不问为什么,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流泪。

朝颜朵朵为谁开?

又为谁败?

开着的,都是别人的花。

纵使衰败,也都是别人的哀伤。

第一次在他车上,她皱眉,发脾气。

第二次在他车上,她流泪,伤心。

他心里其实有着薄薄的怒。

凭什么他见到的都是这样萎靡凋谢的她?凭什么他从来都看不到她发自内心绽开的笑?

可是,一看到她眼底浓浓的雾气,他竟然一时怔忪。

喧哗中的孤独,感情里的缝隙。

从头到尾,那两个字,叫做放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抽出纸巾递给她,皱眉:“好了?”朝颜抬头,感激地看着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也有着和常人一样的慈悲和宽容。她有点不安地:“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还是放松了,失态了。其实他们接触并不算多,其实齐唯杉并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可是,她突然发现,他,也许就像罗憩树的那句简短评价:“老齐只是不擅表达。”

又或者,只是不愿,或是不屑。

当时她不吭声,或许还有着几分不赞同,可是现在,她的心里,竟然淡淡的温暖。那份笔记,比朝颜她们上课吃力记下来的详尽全面太多。

每道例题,每个概念,每行每字,清晰,潇洒,干净整洁。黄蓉蓉惊呼:“这得多强的人才能把笔记记成这样啊?”对齐唯杉的慷慨割爱是死心塌地的感激涕零。

朝颜看着他,好半天之后:“谢谢。”齐唯杉不置可否瞥了她一眼,半晌之后,他挑了挑眉,发动车子:“走吧,不早了。”到了朝颜家的巷口,齐唯杉就停下了车,侧身看她:“能走吗?”朝颜感激他的细心和周到:“可以,谢谢你。”

她慢慢向前走去。

齐唯杉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前方,只是停顿片刻,便又重发动车子,掉转头而去。

朝颜向前走着,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不可避免地要路过罗憩树的家。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窗口,曾经有淡蓝色的窗帘,曾经有橙黄色的灯光,曾经有一张年轻的恶狠狠的脸从窗口伸出来,赤裸裸地威胁她:“朝颜,等我!不然明天的晚会我让程海鸣他们统统缺席!”

曾经……

曾经……

朝颜蹲下来,捂住了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松开手掌,就听到头顶一个轻轻的声音:“朝颜,你是在等我吗?”

朝颜第一眼看到的是地上的耐克旅行包,她的头慢慢向上抬,就看到一双脚,穿着的是她买给他的鞋,灰尘仆仆还有几个大黑印子,再往上,身上衣服皱巴巴脏兮兮,她终于站了起来,她的面前,一只手臂的距离,有着一张满头大汗的年轻的脸,疲倦,然而眼神明亮。

他的形象实在太糟得不能再糟了,浑身上下还充斥着浓浓的汗腥味。

但是,在这一刻,绝对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

她鼻子一酸,纵身向前,紧紧抱住他。

她不知道,不远处,有一辆车去而复返。齐唯杉到底有点不放心她。

远远地,他看到那两个拥在一起的身影。

他嘴角牵了一牵,心底微微一笑,是他多虑了。

他快速调转车而去。

没几天,黄睿静跑来跟朝颜借东西:“朝颜,把你那条裙子借我用一下。”朝颜奇怪:“哪件?”黄睿静家里人都是警察,职业习惯熏陶,她从来都是一头短发,英姿飒爽,当然,也从不穿裙子。

黄睿静虚头巴脑地在朝颜寝室里来回转了好几圈终于确定没有人:“那件,粉红的!”

朝颜明白了,她当初跟罗憩树一起去挑的,他非说好看:“就像一朵小小的牵牛花。”不贵,她也喜欢,便买了。罗憩树得意:“瞧你,虚荣上了吧,其实更像狗尾巴花!”虽然嘴上这样损她,但还是执意抢着去付了钱。

她有点踌躇:“哦——”黄睿静瞅着她:“哦什么哦,男朋友送的,舍不得啊?”朝颜有点脸红,从衣橱里拿出来给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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