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结不宜解(58)

等到潇潇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默默同学端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椅子上,脸上摆着一副史上最恶的晚娘脸孔。

她当然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默默哼了一声:“陆潇潇同学,怎么,终于舍得回来啦?”

潇潇有些心虚,只好尴尬地笑。

她都一直还没好意思把这件事告诉一直跟她无话不说,有过命交情的默默呢。

谁叫她找了这么个小男朋友呢,真教她左思右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承认才好。

默默又哼了一声:“当然了,现在的陆潇潇同学,开心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把我这个闲杂人等放在眼里啊。”

说着,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绕过潇潇,就要向外走。

潇潇心中暗叹一口气,凭着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看似忠厚老实实质狡猾透顶的默默同学是在故意整她,但是,谁叫她理亏在先呢?

她只好伸出手拉住那个装腔作势要往外走的人:“好吧好吧,我承认了,我和宋聿……在谈恋爱。”说到最后,从脸一直羞红到耳朵根后。

默默挑挑眉,转身,不出意料地看到潇潇这么多年来难得的无处躲藏的窘态,还真是我见犹怜呢。

她也就卸驴下坡地,见好就收,但是,口气仍然有些不善:“哦,这么大的一个新闻,而且,新闻主角还天天都在我身边,怎么我好像知道得比D大80%的人都要晚啊?”

潇潇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要怪就怪这个宋聿宋同学,还真是的,和她老妈从珊女士如出一辙地,不谈恋爱则已,一谈就极其极其惊人。潇潇对他的约法三章,他只是象征性地遵守了几天,没过一阵子,就原形毕露。

潇潇一早就跟他约好,在学校,不许太接近她,当默默和她同进同出时,他倒的的确确守约得很,几乎不见踪影,但是,每每,当默默有事,她独自一人去上自修时,没坐上三分钟,宋聿同学必定会在她前后左右,相隔不到三米的地方出现,然后,书也不看,就一直盯着她,仿佛她脸上有着大大的斯芬克司之谜。直到潇潇又羞又恼地,狠狠盯他一眼,他才如梦初醒,装模作样地看上几页书,再然后,依然如故,还悄悄地,时不时地,递给她一些巧克力之类的小零食,让潇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当潇潇实在不堪其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宋同学总会在同一时间,比她更快捷地收好书本,跟在她后面,一同离开。

而经常性的,当潇潇跟默默在食堂吃饭,去打打球,或是去听讲座的时候,他倒是很知趣地,从不过来打招呼,但是,跟那个叫做姚远的小男生,鬼鬼祟祟地,总在不远处晃荡,每当她目光扫视过去的时候,他立刻低头,假装看不见,让她气又不是,笑又不是,十分无奈。

后来,实在没办法,潇潇只好提出了一个折衷意见,那就是:每天晚上,潇潇陪他一起上自修,顺便督促他学习,其他时间,非有要紧事,不得无故在潇潇面前乱晃。

宋聿等了老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十分愉快地答应了。

于是,每天晚上,潇潇都找各种理由,推掉默默的自修和其他邀约,默默似乎也不以为意,从来也不多说什么,让潇潇得以很顺利地,人约黄昏后。

每每,当她和宋聿上自修的时候,这个小男生,倒是不再有其他什么动作,安安份份地,坐在她身旁看书。没过多长时间,潇潇就发现,这个貌似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小男生,其实骨子里深得宋致山先生的真传,做什么事都不动声色地,一刀下去,切中要害。

也没见他怎么好好看书,CET-6不声不响地,居然还考了个优秀,倒让她这个曾经一度还颇有优越感的小老师心里都有些酸溜溜的。

想当年,她可是经过了很艰苦很艰苦的努力,才考到优秀的呢。

就看旁边的这个小男生悠闲自得地,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书,时不时还抬起头冲她嬉皮笑脸一下,但潇潇笃定,他那个复印机似的脑子,该看该记的,绝对都看住记住了。

每晚自修过后,就是宋聿同学全盘主导的时间了,他总是牵着潇潇的手,带着她在校园里面到处闲晃,不到晚熄灯时间不归,且誓有将D大校园每一寸土地都盖上“宋聿到此一游”戳记的远大目标和宏伟抱负。

很快潇潇就惭愧地发现,说起来在D大待了这么多年,她对D大的真正了解居然还真不如这个晚她三年进校的宋聿同学。

就听得他边气定神闲地牵着她的手漫步,边仔仔细细地给她介绍掩映在绿荫丛中的,潇潇从来也没注意过的那些边边角角地带的显然年代已经久远的从来都是门扉紧锁的小楼房,这栋是赛珍珠女士住过的,那栋是孙中山先生小憩过的,还有拉贝故居之类的,然后,这棵青松是金庸先生栽下的,那株雪柏是杨振宁先生种植的,诸如此类,等等等等,D大百年来的沧桑诚朴的历史,籍着夜色掩映下的校园美景,在他的口中娓娓道来,立刻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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