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个侯夫人(198)

这可真是毒啊。

而因为他爹也出现在茶楼,他爹身边的侍卫便有一些留在了外面伺立等着,如此一来,那两个官差便有些不敢出现了。

都是镇国侯爷手底下的,这万一被认出来,岂不是当场戳穿了?

如此一来,等到那两个官差终于巧做打扮,匆忙赶到去捉拿孙德旺的时候,孙德旺已经在茶厅中大放厥词,说出许多言语了。

不过也幸好,来得及将这个人及时带走了。

等到两个假扮的官差将这个孙德旺押解到了荒郊野外,官差跑了,他就冲过去,挥舞着拳头,将孙德旺狠揍了一通。

可以说,他这一通拳头憋了好些年了。

当年的事,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他才六岁,能做什么呢?恨只恨挣钱挣不了,打架打不得,生生看着娘被人家欺凌,被人家找上门,压在那里採头发。

后来泥地里一片的碎头发,还带着血。

想到过去的这一切,他恨得牙痒痒,把那孙德旺的脑袋按在旁边的淤泥里,狠狠地揍。

谁知道他正揍着,忽然感到不对,回头一看,他爹黑着脸站在那里呢。

他顿时有些惊了。

想到孙德旺之前说过的那些话,爹是不是也听到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爹,原本挥起来的拳头不知道是该收还是该放。

那可怜的孙德旺,正被揍得没声气,忽然见这凶神恶煞的人停了手,开始还懵着呢,后来看出来是有人来了。

虽然后面来的这位小山一样的身体立在那里,又是沉着个脸实在是可怕,不过总比那揍人的恶煞要强百倍吧?

是以孙德旺看到萧战庭竟然倍感亲切,犹如看到亲人一般爬过去,嘴里还念叨着:“救命啊,打人啦!要打死人了,官爷你可得管管啊,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旁边的萧千云紧紧攥着拳头,攥得拳头都在颤抖,他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爹。

他从小没爹。

他娘总是说,他刚出生那会子,他爹天天抱他的,可是他并不知道。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叫铁蛋的爹到底是什么样子。

从小,都是他娘在养活着他们,艰难地拉扯着他们。

他记得小时候他们没地儿可去,住在破庙里,三个孩子对着半碗糙米饭,不舍得吃,咽了不知道多少次口水,坚决说要等着娘,等着娘回来一起吃。

后来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他们一口一口地把那糙米饭分了。

那个时候,他真希望有个爹。

有爹,就能有饭吃吧?

再后来,别人欺凌娘,什么人都有,小小年纪的他们看着,想冲过去和人打架,可是却被人家一伸手摔倒了老远。

他跌在地上,跌得鼻青脸肿脑门都是火星子。

那个时候他也真盼着有个爹。

有爹,就不必受人这样欺凌吧?

有个爹,这是他年幼时不敢诉诸于口的渴望。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长大了,慢慢地小时候的事也忘记了。便是偶尔回想起来,也觉得分外幼稚可笑。

他开始知道,要想过好日子,就得天没亮就起来做糕点,就要挑着担子拼命地到处钻,要想不被人欺负,自己就得先立起来,硬起来。

他和哥哥都长大了,长大了的壮实小伙子能撑起这个家了,可是爹却出现了。

他其实有时候不太明白,爹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什么?

前途吗?他觉得就像以前每天天没亮爬起来和秀梅一起做糕点,再拿去街头叫卖,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总觉得自己只要好好努力,老主顾会越来越多,他能挣许多银子,让秀梅的娘家刮目相看,让娘过上好日子,还能给佩珩准备几担子好嫁妆。

权势吗?平心而论,他要那些又有什么用,偌大的前途也不过如此,他爹手握重兵,还不是小心斡旋在天子和几个王爷之间,又要顾忌着上位者的猜忌。

他不知道如今有了爹,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他娘的不痛快,他看到了他妹妹因为那孙德旺的再次出现而是那么的不安。

佩珩当年才多大,在街上和人打架,打得脸都险些刮花了。

他知道,佩珩嘴上不说,只一心当那个被他们宠着的乖巧妹妹,可是心里其实隐着一把疤的。

当年的事,佩珩也是亲眼见了的,哪里能那么轻易忘记!

这孙德旺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害他们娘,害他们一家子,爹如今这是什么意思?

爹这是信了孙德旺的话,对娘有了疑心?还是说爹要护着孙德旺,不让自己再打孙德旺了?

如果这样,他真得不明白,为什么他那日非要钻到人多的地方去,就为了多挣几个铜板吗?为什么非要在侍卫清人的时候险些摔倒在地,把个担子里的点心洒了一地,以至于没有跑成,被那宝仪公主捉了,从而惹出这一桩当场认亲的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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