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193)


辰年左臂折断,本该好生养着,可她却先是强撑着守了叶小七与小柳三个日夜,后来心神又受重创,卧c黄昏迷七八日,众人只求救她的性命,一时也顾不得她这胳膊,导致了那断臂未能长好。
辰年看了看那被夹板夹住的手臂,抬头问许郎中道:“不能用了吗?”
“能用,能用。”许郎中忙道,又解释:“只是怕灵活上会有些影响,力道上也要弱了许多。”
辰年默默坐了片刻,却是忽地笑了笑,庆幸道:“亏得是左臂,不是握刀的那只,不然还要重新练刀法。”
瞧她这般想得开,许郎中便道:“你若能这般想自然最好,人都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并非只是安慰之语,也确有大道理。”他想了一想,又笑道:“你这丫头,从小便是个心胸开阔的,没准就是因着这份心胸,以后能得大机缘。”
辰年却是歪着头向他笑了笑,说道:“许老头,我瞧你是忘了我往你的酒缸里丢死老鼠那事了吧,竟然还说我从小心胸开阔。”
她幼时极为调皮,与叶小七两个到处闯祸,有一次不小心掀翻了许郎中晒药的竹筐,惹得许郎中拿着竹竿在后面追着他们两个打。事后为了报复许郎中,她就和叶小七捉了老鼠丢进许郎中的酒缸里。那个时候,这样的坏事总是她来出谋划策,叶小七便去冲锋陷阵,小柳胆子最小,只能做在门外放风的那个。
想到叶小七与小柳,辰年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嘴角。许郎中瞧她两眼,不觉叹了口气,说道:“辰年丫头,你不要心思太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和旁人并无关系,该她走这一步了,便是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推着她去走。”
辰年知他是安慰自己,缓缓地点了点头。
许郎中又叹道:“小七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他只是一时想不开,待过了这阵子,许得就能明白了。”
辰年默了片刻,低声问道:“叶小七现在如何了?”
许郎中答道:“他走了,小柳出事那天就走了。”
辰年闭目片刻,苦涩地笑了笑,说道:“走了也好,待过上几日,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许郎中没有留她,只说道:“等身子好利索了,想走便走吧,清风寨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清风寨了。”
清风寨原本的三位大当家都已死去,新任的大当家江应晨只是临时推举出来,为人虽然还算公正严明,可智谋与武功都差着些,难免会有些不能服众。再者说因着之前张奎宿与文凤鸣相争,寨中的头领、舵主已是起了间隙,此刻那两人虽然已死,可这间隙却是不好弥补,只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寨中的人已是隐隐分作了几派。
清风寨,这个太行山昔日里的霸主,眼看着就要土崩瓦解。莫说寨子里那些幸存的老人,便是邱三这个只在清风寨待了月余的人,得到密报都不禁有些唏嘘。待再听到辰年受伤昏迷,挣扎于生死之间达半月之久,邱三不觉愁得直扯头发,这样的事情,到底还要不要报与封君扬知晓?
☆、第十六章
他背着手在屋内不停地打圈,足足转了小一刻钟,这才回头吩咐桌前的心腹小兵道:“另写一张纸,把那几句话原样照抄一遍,附在后面。”
这心腹小兵不是别人,正是邱三在青州城时笼络的小兄弟,叫做小宝的那个。邱三随着薛盛英回到青州后才寻到了他,特意带在身边养着。名义上虽说是亲兵,却并未随着邱三进入军营,倒是专门请了个教书先生来教他读书。这小宝自己也争气,上学只不过才两三个月,诗文虽不会做,字倒是认识了不少,给大字不识一个的邱三帮了大忙。
小宝却是忍不住问道:“三哥,这密报里说得都是要紧事,突然加上这么几句废话,瞧着真是怪异得很。”
邱三闻言过去挥掌给了小宝后脑勺一巴掌,骂道:“小屁孩子懂个屁!你那满满一篇子要紧事,怕是也不及这几句废话的分量!”
小宝再聪慧,也不过十余岁年纪,自是不懂这些,听着邱三吩咐,便老老实实地将那几句话原样抄了一遍,然后交于了邱三。邱三虽不识字,却仍是仔细地将那信正面反面地看了几遍,这才封好了,交与暗卫给已到盛都的封君扬送了过去。
云西自有秘密的传信途径,这封密信不过短短数日便到了盛都,化作一块烫手山芋到了顺平手上。关于封君扬与辰年的爱恨纠葛,怕是没人再比顺平知道得更多,看得更清。
自从那日封君扬从城外返回,封君扬言谈举止虽然还如以往那般谦和从容,顺平却觉得自己这位主子已是大变了一个样,若说之前他还能摸到这位主子的三四分心思,从那以后,他就连一两分都摸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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