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478)


纥古越沒有要和贺臻叙旧的打算。只冷声说道:“拔剑。”
贺臻却是缓缓摇头。道:“沒有必要。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就是。不过在这之前。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元元在临死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纥古越的眼中似是结了冰。透出森森的寒气。“你不配知道。”
说话间。另有士兵提了许多哭喊挣扎的男女老幼进院。一名鲜氏护卫上前禀报道:“将军。贺氏族人尽数在此。只贺臻与贺泽叔侄的妻儿找寻不见。”
纥古越看贺臻一眼。沉声吩咐道:“分两路人马去追。一路沿宛江往东。一路渡江去往云西。”
那护卫领命而去。
贺臻神色漠然地看了看那些哭泣求救的贺氏族人。向着纥古越讥诮地笑了笑。说道:“当日害元元之人。除了我这个罪魁祸首。其余的皆已离世。你就是全杀了这些人。也沒半点用处。”
纥古越本就沉默寡言。此刻更不想与眼前这男人多说废话。他只回头打量了那些跪在地上哭泣的男女一眼。转过头來继续看着贺臻。冷酷无情地说道:“杀。”
一字吐出。那边士兵手中的弯刀便就依次落下。不论刀下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全无区别。尽数斩杀。院中一时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惊呼、惨叫、哭求……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紧。
贺臻面容虽未变化。可那撑着剑柄的一双手却是青筋暴起。泄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院中的哭喊声才渐渐稀落。待最后那一人的头颅被弯刀斩落。惨叫声戛然而止。贺臻缓缓合目。默得片刻。却是忽地仰起头哈哈大笑起來。
纥古越立在那里不动。只冷眼看着贺臻。
贺臻笑了许久才停下來。眼角处却是已有些湿意。喝问道:“纥古越。你当这样就杀尽了贺家人吗。不。你杀不尽贺家人。你永远都杀不尽。纵是所有的人都死了。还有辰年。还有你养大的辰年。她是元元为我生的女儿。她身上留着我贺臻的血。”
贺臻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血红。第一时间更新 他盯着纥古越。缓缓说道:“辰年是我和元元的女儿。是我和元元的血ròu交融在一起。生出的女儿。她在冀州。灭了你鲜氏贺兰部十万人马。她是我贺家的女儿。”
纥古越抿唇不语。只走上前去。一刀刺入贺臻胸膛。
贺臻唇角处流出血來。面上却带着微笑。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以为她死在你身边。她就是你的了吗。第一时间更新 不。她从來就不是你的。她的人和她的心。自始至终就只有我。爱也好。恨也好。都只是我一个人。与你纥古越无关。就是现在。我也会比你更早见到她。”
纥古越眼中并无贺臻所预料的愤怒。只有浓浓的鄙视与不屑。他说道:“她说她很后悔。”
贺臻周身顿是一僵。
纥古越将刀抽回。看着贺臻顺着廊柱慢慢地委顿下去。道:“阿元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她很后悔。”
贺臻神色有些呆滞。一心在想元元后悔的是什么。是与他相识。还是嫁给了他。还是后悔相信了他会护她周全。最后却害她身死。
血沫不断地从贺臻口中涌出。叫他呼吸越來越困难。说不出半个字來。贺臻的视线慢慢模糊。四周的声音渐渐隐去。世界缓缓沉入黑暗。却又骤然变亮。他像是又回到了那艘渡船上。她在船头。他在船尾。江风将她的帷幕吹起一角。露出其内的一抹细腻洁白。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叫他心跳如鼓。他强装镇定。怀抱长剑。在众人的瞩目中。一面高歌着。一面向她走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元元。你可知道。第一时间更新 我也很后悔。我以为。我能赶回來。
五月十九日。贺臻死于泰兴城守府内。纥古越命人将其头颅砍下。悬于城头。同时纵兵七日。任由北漠士兵烧杀掠夺。以作犒劳。至此。泰兴彻底沦陷。此时。泰兴水军还尚未收到纥古越攻入城内的消息。
泰兴城。江北第一大城。也是江北第一重镇。曾有云:泰兴失。则宛江天险不足恃。盛元年间。北漠名将周志忍率军数十万围困泰兴两年之久。泰兴还固若金汤。却不想这一次纥古越只用了十万北漠杂军。短短数日。竟就夺下了泰兴城。
泰兴丢得太快。世人震惊。
纥古越攻下泰兴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骑传信尚在豫州的步六孤骁。道北漠人马皆为财來。在攻下泰兴掠得财物之后。已有去意。若要泰兴稳固。须得另有精兵前來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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