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49)


封君扬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在来清风寨之前,我也曾怀疑是杨成花钱来买薛直的首级。张奎宿只是无知,才会上了杨成这样一个大当。不过见到张奎宿后,我却觉得张奎宿并非毫不知情了。”
辰年眉头微拧,问道:“此话怎讲?”
封君扬答道:“因为他从未问过我们怎样来劝退薛盛英。”
辰年一怔,正思忖间又听得封君扬问她道:“若你是他,听说了我可以劝退薛盛英,可会问一句怎么劝退?”
辰年想了想,答道:“会。”
眼下清风寨正是生死存亡地关头,有人跳出来说可以解救危机,她不管信与不信,总是要问上一问的。
封君扬轻声说道:“可是张奎宿却没有。”
辰年忍不住又替张奎宿辩解道:“大当家也许是一时没顾上!”
封君扬笑笑,“许是没顾上。不过,也很可能是他清楚如何来劝退薛盛英。你说这表明什么?”
表明他也许就是杨成的合作者,他对杨成的谋划一清二楚,所以很清楚薛盛英领军进山的后果,也知道如何劝退他。辰年虽然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又不得不承认封君扬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
封君扬知她自己能想透这些,便也没再说下去。
辰年情绪很是低沉,过了一会儿,才又低声问道:“你能确定吗?”
封君扬想了想,答道:“还不能确定。是非真假那就这么容易辨得清了。也许并不是张奎宿,他只是一时顾不上问而已。也许会是看似莽直的三当家,也许就是你说的奸诈狡猾的文二当家。”
这世上最难算的就是人心,真真假假的又谁能一眼看得透彻?即便是在王府里长大的,他也不敢说自己能看透人心。封君扬淡淡说道。“不用着急,先等一等吧,这个内奸到底会是谁,晚上也许就能看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到眼下,辰年也只能强作精神,点头道:“好。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要把这几千人的寨子往死路上推。”
两人沿着铺好的石子路慢慢往寨子后面走,不一会儿就到了辰年的小院。那小院在寨子深处,和家眷们的住处混在一起。一道矮矮的石头围墙圈着一方小小院子,里面只有三间正房。院门还用黄铜大锁锁着,辰年身上的钥匙却不知道丢在了何处,只得从墙上跃进院内,回身扒着墙头和外面的封君扬说道:“你等一等,我进去找钥匙出来给你开门。”
封君扬点点头,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片刻,辰年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备用的钥匙,又从墙上跃出来给他开了院门,两人这才进了院内。封君扬瞧着辰年又掏出一把钥匙来开屋门上的锁,忍不住出声问道:“匪窝里难道还会招贼吗?”
辰年愣了一愣,顿时明白了封君扬话中的意思,不由侧头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答道:“别总说外行话惹人笑话!山匪和贼是两个行当好不好?我们当山匪的也怕招贼偷的!”
封君扬心情本是十分沉重,听了她这话却不由失笑,说道:“抱歉,我对这两行都不熟悉。”
辰年不理会他话中的调笑,推开门领着他进了堂屋,指着当中的一把椅子说道:“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找义父的衣服来给你穿。”她说着进了东侧那间屋子,从衣柜里翻出一身穆展越的衣袍,走出来递给封君扬,道:“这是年初新做的,我义父还没沾过身呢,你先穿着吧。”
封君扬道了一声谢,将衣物接了过去。
辰年看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污,便从屋角水缸处取了扁担与水桶,又说道:“你等一会儿,我出去给你打水回来洗澡。”
院子里并无水井,吃用的水都要到山后的小溪里去取。穆展越时常不在寨子,辰年早已习惯了自己去挑水,倒并不觉得如何辛苦。可看到封君扬眼里却觉意外,问道:“你自己去挑水?”
辰年最看不惯他这样动辄就指使奴仆的世家子弟,忍不住语带讥诮地说道:“自然是我自己去,难不成还要人侍候着?咱们寨子和你那云西王府不一样,大伙都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才来得寨子,谁也不比谁娇贵,只能自己伺候自己。你要不是身上有伤,我才不会好心帮你挑水。”
她一番话说完,封君扬不禁微微弯了弯唇角,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
辰年不喜在这种小事上和人计较,便独自挑了水桶去后山打水。她自小练武,很是有一把力气,很快就挑了满满两桶水回来,直接倒入了堂屋里的大锅里。然后指使封君扬去灶边烧水,自己则又拎着空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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