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498)


辰年不屑一笑,道:“动武还是讲理,你们尽可以來。别打不过人就要与人讲理,讲不出理又装委屈,沒得叫人耻笑!”
言罢,她再不看这对兄妹一眼,连封君扬与郑纶也不理会,只转身扶住了纥古越,与傻大说道:“走。”
封君扬早已下马,走到贺泽近前,淡淡说道:“大局为重。”
贺泽恼羞未退,恨声问道:“怎么?你要袒护谢辰年?”
封君扬闻言,似笑非笑地睃了贺泽一眼,却是反问他道:“你说呢?我不袒护她,难道还要袒护你不成?”
他答得这样理直气壮,贺泽愣了一愣,不觉气笑。封君扬也微微一笑,又转头看了看辰年远去的背影,轻声道:“她就是这个性子,最是看重情义,看似冷硬,心地却软,不光对她义父,便是对别人也是如此。你莫忘了,是谁不顾生死将你从江边救了回來。”
就在昨日夜里,辰年带着义军骑兵,用了楔形阵列,以己身做刀锋,将贺家人马从鲜氏大军的围追当中救了出來,并因此受了箭伤。封君扬刚在路上知道了此事,此刻就拿來说贺泽,倒是把他堵得无话可说。
“十二哥,咱们多想想谢姐姐的好吧,若无她,昨夜里咱们就死在江边了。”芸生也在一旁劝道,停了一停,又轻声道:“和咱们有仇的是纥古越,不是谢姐姐。”
贺泽面容稍缓,眼中愤恨之色却是未消,默了一默,道:“纥古越杀我全族,此仇不能不报。便是把这条命还给她谢辰年,我也要杀了纥古越报仇。”
这种灭族之恨,确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消除的,封君扬不想再多说无用之话,看了旁边抿唇沉默的芸生一眼,与贺泽说道:“报仇的事日后再说,不必急在一时,眼下还是先说与拓拔垚决战之事吧。”
贺泽也是心智隐忍之人,又知此刻杀不了纥古越,只得强自压下心中愤恨,道:“好。”
不远处,简易的军幕已经搭起,封君扬率先而入,贺泽安慰地拍了拍芸生手背,这才随着郑纶等人一同进去。帐内,封君扬环视了众将一圈,瞧着唯独沒有义军中人,想了想,吩咐道:“去请谢大当家过來议事。”
传令兵领命而去,过得片刻,却是方勋与灵雀两个随着传令兵进來,道:“谢大当家有事在身不得前來,特命我二人过來听云西王差遣。”
封君扬闻言便知是辰年不放心纥古越,贺泽那里也想到了缘由,低低地冷哼了一声,嘲道:“谢大当家好大的架子。”
封君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与他计较,只向着方勋与灵雀两个略略点头。灵雀却是瞧不惯贺泽这般阴阳怪气,又恨他贺家害了清风寨八百家眷,差点叫她父女蒙冤,忍不住要怒斥贺泽,不想却被方勋一把拉回。
方勋压低声音求道:“鲁姑娘,快别再激祸了,真要打起來了,还不是叫鲜氏人瞧笑话!”
灵雀咬牙忍了又忍,这才随着方勋站到了诸将之后。他们在帐中商议军事暂且不提,只说辰年那里,此刻确是守在纥古越身边。纥古越已醒,因身上各处要穴都被辰年封住,半点力气都使不出來,只能勉强倚坐在树下。他抬眼漠然地看了面前的辰年片刻,竟就闭上了双眼,对辰年不理不睬。
见他这般模样,辰年唯有苦笑,往旁侧退了几步坐下,怀抱双膝,陪着纥古越一同默坐。风吹过來,树叶刷刷作响,辰年不觉闭目,倾听片刻,忽地轻声说道:“义父,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杀人容易,救人难,纵是能杀百人千人,却也救不回你想救的那一人來。”
这树下只他们两个人,别的兵士离得都远,辰年的声音听入纥古越耳中,只觉字字清晰,他虽仍是闭目不语,眼睫却微微一颤。
辰年静了一会儿,又出声问道:“义父,如果当日你救出了母亲,现在会是怎样情形?”
会是怎样情形?他会带阿元离开,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要带她离开,他带她去云西,去江南,去天下任何地方,他会守着她,护着她,陪她欢喜,哄她开颜??可惜,沒有如果,那日他沒能救出阿元,她死在了他的背上。
纥古越依旧不言,辰年涩然一笑,也不再言语,就这样默坐片刻,灵雀与方勋已是回转,过來寻辰年说事。辰年担心纥古越安全,不敢远离,只往旁边走了走,低声问灵雀道:“什么事?”
灵雀道:“云西王说他大军几日后就可赶到,就在泰兴与拓跋垚决战。”
辰年点头,又仔细问了问具体情况,在心中粗略算了一算,便是封君扬、郑纶以及贺泽的人马都凑在一起,也不过勉强能与拓跋垚持平。可拓跋垚却有守城之利,就这样与他在泰兴决战,胜算实在不大,封君扬为何要急于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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