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70)

这是他欠她的,欠她二十几年的幸福,一巴掌怎足以解除他心里的愧悔,哪怕她揪着他衣领声声向他索要任何东西,他都愿意。

初夏滞住,小声咕哝:“你挺有自知之明嘛。”

姚子业是冲到他们两人身边,看一看陆君纹丝不动的冰颜,回望到蔓蔓,细长的眸中流光静静地转:“如果你真要打他,可不可以先打我。”

说来,当初最先提议把囡囡抱出去的人是他,他是罪魁祸首。

初夏望过他们两个,脑子里飞闪出:一个,两个,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指头托扶镜框,是好不容易把眼镜扶正了,蔓蔓望清楚这两个爷,与初夏一样闪过困惑。不过,人家专门把脸转给她打,她倒是下不了这个手了。不说君爷同志,这个姚大爷又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事,她凭什么打他?

指头在半空里抓抓,抓了团空气后收了回来,然后弯下腰捡起刚刚被他一抱一搂时掉落的笔,吹一吹笔上的灰尘,尽可能看在男朋友战友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地说:“陆上校,我虽然不清楚,你之前是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这点礼仪你应该懂的。中国不像国外,是男女授受不亲。”

“我知道。”一句话蕴含了千言和万语。

疑惑,再度飞过镜片,蔓蔓蹙紧双眉:“我说,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等我工作完再说吗?”

告诉她——

不是时候。

姚子业一只手使劲地抓紧了军帽,像是要帽子揉碎了般。

陆君的脸色,不无意外,难看,铁青。

见此,初夏哼哼的:就都知道,是两个爷,等一会儿都不行。

蔓蔓是觉得,如果他们执意要站在这里,她肯定是没法继续工作的,只得呼了口气说:“请你们在外面等等我吧。我先洗个手。”

经她这句话,陆君才发现,她的手是脏的,沾满了浆糊颜料等东西,衣服上还系了一条同样脏兮兮的围裙。

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脏手看,蔓蔓倒没怎么在意。或许比起一般坐办公室的女人,她这个工作是挺脏的。

初夏在旁看到,马上两肋cha刀,为朋友解释:“你们不要小瞧装裱师的工作。要知道,你们平常悬挂在家里的画,去画展看到的画,都是放在画框里的,而这些都是经过装裱师最后一道辛苦的工序,你们才能看到一幅完整又干净的画。”

听完这话的两个爷,愈是模糊不清的表情:他们当然不是嫌她脏,只是觉得,她该得到更好的,可以拥有更好的。

蔓蔓在洗手盘边拿肥皂擦洗着手,心里自然也清楚他们不是嫌她脏,撇眉,轻描淡写:算了,装裱师的工作不是谁都能理解的。包括她那个学画画的妹妹,都不屑于这种需要耐脏的工作。

“蔓蔓——”

室外,温世轩进大门寻找大女儿的喊声。

两个爷,顿时像被什么射中一样,僵成了化石。

“爸。”蔓蔓一只脚瘸着,依然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出去,迎接温世轩。

“哎,小心点。”初夏赶忙跟上去扶她。

姚子业顺着她们出去的方向小心地望出去,看到了蔓蔓站在温世轩面前,脸蛋浮现的笑容是他前所未见的——像阳光一般的灿烂耀眼,弥漫的是浓蜜的幸福与亲情。

狭长的眸定格在这一副父女间天伦之乐的场面,霎然是不敢回头去看陆君,背后一阵阵寒冷的气息吹来。

“爸,我都说了,如果你忙不过来,就不用过来了。”

“爸,你想喝什么?肚子饿不饿?我冰箱里有几个饺子。”

“爸,我说了,你不要买东西过来,你买东西过来做什么?”

她叫着别人爸,叫着那个男人做爸。

抓紧的拳头往桌上抡下去。

“陆君!”及时阻止他打下去,姚子业缓慢沉重地摇摇头,低声道,“你清楚的,在——之前,会经常碰到的。”

眉从紧到松,再更紧,但是,眼里已经逐渐恢复了固有的冰冷:“你说的对。现在只能暂且让她叫着,等到某一天——”

蓦地感受到背后一寒,温世轩在被女儿拉着往室内走时,不由向后望,对面的室内似乎有个人,却看不太清楚:“蔓蔓,来客人了吗?”

------题外话------

:当初想到装裱师这个行业,是因为有个朋友就是在做这一行,感觉是那种默默奉献的人和行业,可敬可爱。(*^__^*)因此很想向所有默默奉献在工作岗位上的人略表点敬意。肥妈果然很CJ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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