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欧若拉(60)
雏垂下眼睛,胡夫死了……就在她最最不经意的时候死去。赫丝心里肯定很难过吧?她那个时候肯定又痛苦又矛盾,在爱恨间徘徊,最最需要人支持与安慰。然而那个时候,彼临却陪在了自己身边。
正如她有时候会忍不住嫉妒赫丝一样,赫丝对她,又是怎样一种心态呢?毫不在乎?还是虽然在乎,但并不说破?
她再抬头看向彼临,这个时候,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彼临什么都没想,他只是接过赫丝手中的铃舌说:“你累了,别玩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不要!我一点都不累,我还要喝,还要跳……我告诉你,我唱的歌可好听了,整个埃及我的歌唱的最好,谁都比不过我!谁都比不过……”赫丝一边大声抗议,一边被他半拉半拖着带回了卧室。
主角离场,其他人都停了下来,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雏深吸口气,走过去将赫丝刚才挣扎时跌落于地的铃舌拾起来,扬眉说:“继续啊,别让音乐停了。”
“可是公主她已经走了……”
“有什么关系?”雏淡淡一笑,“我来替她接着唱。”
鼓声响起,琴声飘扬,她舞动铃舌,和着乐声轻轻地唱:
“太阳走了 月亮走了
四个季度织出沧桑
在紫曼兰的星空下
哭泣着你供奉了千年的信仰
那坦开的记忆 仁慈的忧伤
火焰浸染你金色的裙边
Helvetii,来,让我带你回家
潘多拉是个邪恶的女巫
明悉了人类最脆弱的渴望
贪婪与毁灭凌乱交织
把希望放在匣子的最底下
为这隐然的快乐
你才甘心踩着荆棘刺流浪他方
Helvetii,来,让我带你回家
那些曾经应允过 期待过
没看见 不记得 的清秀理想
在痛楚中随足迹凋落
我们的余年都会在路上度过
因为道路有 一辈子那么那么 漫长
Helvetii,来,让我带你回家……”
“那些曾经应允过、期待过、没看见、不记得的,清秀理想,在痛楚中随足迹凋落。我们的余年都会在路上度过,因为道路有,一辈子那么那么的漫长……”唱至此处,声音已涩,她停下来,弓着背,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像被谁狠狠地割了一刀,而那一刀,已将她的心脏彻底分开,歌声与舞蹈,都只不过是在加速她的死亡。她虽然非常清晰的知道这一切,却完全没有挽救的办法。
只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活生生的痛着,这永恒的生命,真的是世间最最残酷的一种不幸呢……
跳跃的火光映衬着雏的脸,阴影重重,明明灭灭。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铃舌,很轻很轻的、如同梦呓般的说道:“Helvetii,让我带你回家吧……”
远远的宫殿那头,彼临站在窗边,看到了雏的舞蹈,眼眸由浅转浓,比海水更深蓝。
他不是笨蛋,不会将雏复活后一系列的异常行为理解为是偶然,必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他的雏,显然不打算把真相告诉他。
可是,那歌声又如此悲凉,仿佛是在告诉他,她就要离他而去,并且这一次离开后,就再也找不回来。
为什么预感会这般不祥?
正当他为此出神时,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身后响起赫丝略带醉意的嘟囔声:“在看什么?不许看别的,你要看我!”说着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捧住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
彼临就任由她摆布,静静的站着不动,没有转移开视线。
两人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赫丝皱眉,然后摇头很不高兴的说:“我叫你看我啊!”
“我看着你。”
“你看的真的是我么?告诉我,你眼中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埃及的公主赫丝么?”赫丝沮丧的放开手,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倚在窗边朝外看,边看边说,“真不知道是我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彼临,你说你找欧若拉已经找了几千年,这段时间真漫长,漫长的即使是神也挥霍不起呢。也许你自己并没有发觉,你的爱情其实已经变了质,你爱的不是我,也不是欧若拉,而且飘渺无望的爱情本身吧?”
“什么?”彼临震惊。
赫丝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轻轻地说:“人们总被眼前看到的事物所迷惑,而感受不到自己的真心。如果不看着我,看不见我,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呢?”
无边暗境,浮起一人淡淡的影子,白色长袍如月光般轻柔皎洁,瀑布般的金发随风飞扬,那女子站在那里,分明眉眼清晰若斯,但一瞬间,又变模糊,像渗在水中的颜料,逐渐淡去。与此同时,另一张脸出现在脑海中,越来越近,越来越鲜艳,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