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孩子多久(6)



米苏握着话筒一愣,然后微微笑了一下,她明白,肯定是凌小天让我心里不痛快了。于是她点点头,说:“好吧,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说。

米苏也不再坚持,只说;“路上小心!有事打电话给我,到家了记得也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我一边点头,一边走出包厢,然后轻轻关上门,我靠在包厢外的墙上,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哗啦啦地往下掉。

8.

我在包厢外面听到米苏肆意的笑声,我走后,包厢里面的米苏似乎放得更开了,心情好像也更好了,只听见她招呼这个喝酒、那个喝酒的声音,不时还传出一阵哈哈大笑。

我盯着纯白干净的墙壁,下半面的墙纸被撕开了很多裂口,斑驳如受伤的心。鬼哭狼吼的歌声从四面八方的房间传进我的耳朵里,走廊上烟味很浓,上面还有酒精散发出来的刺鼻味儿,但此时,我只想起凌小天那张充满忧伤、委屈又倔强的脸。

眼泪从脸上滑过砸到我的白鞋子上,一滴一滴,行径可循,每一滴泪,都是死掉的伤心。

一名侍应生端着托盘从我身边走过,看我掉泪,他停下来疑惑地看着我,问:“美女,你没事儿吧?”

然后他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我,我没有接,伸手揩了揩脸上的泪痕,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星期五,走出了这个声色与酒精弥漫的地方。

再次走进霓虹灯照耀的街道上,这是夜幕更浓了,还能感觉到轻微的雾气从远方飘过来,打在脸上,冷冷的。刚从包厢里的热闹嘈杂中爬出来,再融进这街道的萧瑟冷清,就像从一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这两个地方相同的是都没有凌小天。热闹是别人的,欢笑也是别人的,我独自守着这份孤独的思念,在这忧伤弥漫的盛夏时光里,倔强又孤独地坚守着最后一丝纯真年代里永不结果的爱情。

几个小学生拿着滑板从我身边跑过去,留下一阵笑声。让我回想起跟凌小天曾经的点点滴滴,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落下来。

有一天的凌晨,我们在街头一边滑滑板一边高歌——凌小天踩着滑板在公园喷泉旁边滑来滑去,不时回头看我,一边滑一边高声唱着儿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我也随声附和,晚归的行人从我们身旁经过,都对我们投以异样的目光,仿佛我们俩是不良少年。我们俩心领会神地相视大笑,笑得路人毛骨悚然地撒丫子飞跑。我拿起凌小天在街舞大赛中为我赢回来的银哨子大声地吹着,那些飞快逃跑的路人被我的哨子声吓得跑得更快了,一身的狼狈。

擦干眼泪,我双手揣在口袋里昂首挺胸地往家里走去。

夜里的空气非常干净,我摸到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银哨子,内心的酸涩渐渐升腾起来,被这盛夏夜里和煦的风,轻轻地吹散。

1.

一路慢慢悠悠地走回去,到小区外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空气中的湿气清凉清凉的,让人感觉无比的轻松。这座城市的夜晚,居然能给人这么干净的感觉。

这是全市最豪华的别墅区,其中的一栋别墅就是我家。米苏说过很多次要到我家玩,都被我拒绝了,我不想她看到豪华繁盛的表象下的破败腐蚀。

别墅之间种着一排排高大的白杨树,时值深夜,四下一片寂静,糙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各种虫叫声,空气中有花香,有糙的味道,有白桦树宁静的气息。树林里很黑,一眼望去,隐约能见到一点点光,时远时近,像是遥远天空里的星星。

走到自己家门前,抬头望着高高的木栅栏,大大的落地窗占满了整面墙,一派豪华。

爸爸这些年来在商海里摸爬滚打,挣了不少钱。可是,当他挣的钱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和他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坐在一起吃顿饭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爸爸可能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尤其是在那次我发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后,他每次看到我冷冷的脸时,总是一副怯怯的表情。这些年,他什么都宠着我,惯着我,什么东西都买最好的给我,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

他对我越好,我就越讨厌他。我在想,他是不是觉得对我好一些,我就不会再狠他,他的心里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愧疚?然后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外面花天酒地?

我摇摇头,不想再去回想那些让自己烦闷的事情。走上台阶,到了门口,我掏出钥匙,轻轻地打开门,我害怕把妈妈吵醒,她一在,我的耳朵就休想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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