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像场人间喜剧(196)

我索性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按下车窗。车流人海,空气污浊得像是会要人性命,而我却懒洋洋地深吸了一口:“你管挡下一刀叫滴水之恩吗?不过以身相许就免了。”

“今天就事论事,我还是谢谢他好了。这虚惊一场倒给了我一个来找你的理由。”

我掏出唇彩,对着侧边的后视镜涂抹:“我在双槐路辅路,向西两百米。”

“两分钟就到。”史迪文也有他的急切,只是往往比我善于掩藏。

可惜,后视镜中除了我发光的脸孔,还停有一辆银灰色尼桑。适才它就和我停在同一片停车场,我别过于小界后,转弯转得太猛,险些擦过它的车头。

我不甘心:“史迪文,你教教我怎么才能甩掉尾巴。”

“改天,何荷我们改天好了。”史迪文却做了这样的决定。

挂断电话,我解开安全带,后仰在了座位上。三十一岁的我,和三十七的史迪文,不再有少男少女的莽撞,不再逞一时之快,奋不顾身。只是,想见,就是相见,还是想见,像有根绳子一下下地扯着脚踝,像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人在一遍遍怂恿,更像世间最美的一朵花,只要伸伸手,跳跳脚,便可采撷,可偏偏要锻炼定力,一动不准动。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扯回安全带,视线不由得调向主路的高架桥。

史迪文的车子,就堂而皇之地,又不露声色地停在那儿。

车流的光线太夺目,高架桥的海拔又太恼人,我几乎锁不定他的面容。

史迪文大概是对我笑了笑,这才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呵,这到底也算见上一见了,是吧。

银灰色尼桑一路尾随我回了我爸妈家。我下车,它接着蹲守。

三楼四楼的声控灯又出了故障,我跺了好几脚,周遭仍黑压压地叫人愤懑。当身后又一次传来骇人的脚步声时,我几乎发了狂。是乔先生的人吗?还是哪个小贼?要再打给史迪文呼救吗?可我又似乎在闷闷不乐,即便承认他小心驶得万年船无可指责,可还是在因为他的保守,退缩,胆小,为他的不露面而闷闷不乐得快要炸裂了。

我决定了这一次自力更生,疾走了几步,哐啷一声,抄上了某户人家丢弃于此的废旧花盆。

与此同时,那人及时发声:“你这是在夸我是花样美男吗?”

这样的话,只会出自史迪文之口。

我没回头,心绪失控的起起伏伏,令人沮丧。

史迪文缓缓追上来,自我身后取下我手中的花盆,撂回原处:“我这么大支的花样美男,栽在这小号的花盆里不大合适吧?”

我被史迪文扳着回过身,位于三楼半楼梯交接处的同一水平面上,低他太多。

史迪文出门出得急,穿着件无奇的灰色T恤,深色系的运动裤,脚下踩着人字拖鞋,好不懒散。他甚至打了个呵欠,说出门出得急,忘了带烟,这会儿犯了烟瘾。

“苏烟吗?你等我,我去买。”我想无理取闹的,究竟也没取闹出来,叹了口气,我似乎还是明理的我。

“有你也是一样。”史迪文却这样说。

忽地,他一弯身,双臂一圈,箍住在我的臀下,倏然将我竖直抱高,一侧身,撂放在了楼梯扶手拐角的那一小段水平处。我被动地落坐那巴掌大的地界,为了稳住重心只好搂住史迪文的脖子。史迪文随即用膝盖拨开我的双腿,站到中间:“有你谁还要烟啊?”

楼道里只一扇小小的见方的窗,没有月亮,微薄的路灯灯光洒进来,聊胜于无。史迪文的双手揽在我腰臀之后,给我安稳的支撑。我全无后顾之忧,双手垂下,垂着头悠然地抚弄他T恤的下缘,沉溺地默默着。

史迪文心平气和:“他的话,你可以信,但不可以全信。”

“谁?哦,于小界……”

史迪文追问:“他有没有说,他是在哪里找到了文勇的妻子?那女人拿了钱,消失得无影无踪,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挖地三尺找不到,倒叫他找到了?”

“没有,他没说,我也没问。”我重打精神,“或者,我可以问问看……”

“不,不用了。”史迪文扯了扯嘴角,只发出不屑的呵的一声鼻息,便打住了。

接着,史迪文抽回一只手,端高我的下巴,端详着:“这是什么新风潮?口红只涂上面?”

“还不是怪你反反复复,说两分钟就到我才涂的,才涂了上面你又取消。”我抬手去抹。

史迪文却拨开我的手:“我帮你好了。”

说话间,史迪文的唇俗气地向我俯来。

而我也并不脱俗地迎接着他。

可就在这时,半层楼之上,四楼一户人家推开了门,满室灯光扑出来,刹那间令我和史迪文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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