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晨(141)

裴迪文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她对你这样说的吗?”

舒畅呵呵一笑,满是嘲讽,“其实,裴迪文,你挺幸运,有那样贤惠的妻子。可是,我不想捧她的场。”

“对不起,舒畅。她没权力这样对你。”

“那她有权力做什么呢?哦,我知道你父亲有两位夫人,相处得非常和睦。你是不是也想效仿他?你也要给我一个什么身份?”

“别这样乱讲自己!”裴迪文嘴角痛苦地抽搐,“舒畅,可能你现在无法理解我所做的一切,但一定不要歪曲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爱你,舒畅,真心的爱。这份爱也很干净,很神圣,只是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舒畅悲凉地摇摇头,“裴迪文,即使你现在离了婚,恢复自由之身,我也不想再和你一起了。一个抛妻弃女的男人,他再杰出,再出众,也不值得爱,谁能保证再有几年,下一个被抛弃的人不是我呢?何况你出身还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我找不到任何一个爱上你的理由了,分手吧!”

裴迪文仰起头,大口地呼吸。他的眼底慢慢泛出一丝湿雾,迷糊了他的双眼。

短短的几秒,仿佛过了百年,他说:“舒畅,就当这是我编的最后一句台词吧,我——裴迪文,这一生,唯一爱过,也是最后一个爱着的女人,她的名字,叫舒畅。”

声音严肃而坚定。

她浅浅一笑,“谢谢,这话听了,真的很宽慰,很虚荣。”

“你要做什么,我拦不住你,但我对你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都不变。”他直视着她。

她虚弱地微微一笑,“你有什么样的感觉,我同样拦不住。我有我的原则,有我的底线。有些事的发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就这样吧,裴迪文,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的名字,再见面,我会尊敬地称你“裴总”。”

她站起来,身子有些摇晃,一时恍惚,又跌坐到椅中,她扶着桌沿,再次站起,闭了闭眼,这才越过他,往外走去。

他没有追上,只是目送着她,她的腰挺得笔直的,下巴昂着,手轻按着腹部。

钢琴曲《眼泪》忧伤、清灵的音符,在灯光暗暗的咖啡厅里,弥漫了一室的心碎。

舒畅回到家,差不多是晚饭时分了,于芬絮絮叨叨地说宁致晚上还有个应酬,不知道要不要喝酒。喝太多酒,很伤身体的。

舒畅正好进门,胸口的烦躁不安和身体的极度不适搅在一起,让她升起一股无名火,“妈,你这么关心一个外人合适吗?他多大了,在外打拼多年,把自己照顾得不知多妥当,你自作多情什么?”

舒畅很少和爸妈顶嘴的,就是被于芬误会她和杨帆那件事时,她也都是忍着。她这么突然出言不还,于芬一怔之下,也来火了,“你吃了火药吗,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你真当我们要靠你养?世上无儿无女的人多了,最多我们去养老院呆着,不讨你嫌。你是得福不知福,人家宁致小时候没爸爸,大了后又失去妈,我疼他一些,就叫自作多情?你没体会到没爹没娘的孩子有多苦吗?”

舒畅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说:“既然那么苦,当初还不如不要来这个世上……”她哽咽得语不成声,完全没法再说什么,只是拼命捂住腹部。

“你疯了!天灾人祸,挡不住。做父母的,只要有一口气在,都会想方设法生下孩子,给予孩子最好的。这世上只有自私的孩子,就没有自私的父母。”

舒畅哇地一下放声大哭,转身就向楼上跑去。

于芬气哼哼地嚷道:“明明是她不讲理吗?”

舒畅冲进房间,“砰”地下关上门,扑到c黄上,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动。

在咖啡厅里,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告诉裴迪文她怀孕了,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生生连着口水一同咽下。

到了这一步,她不想再用孩子来把两人捆绑在一起。要断,就断得了无牵挂、干干净净。

可是,她又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不是恒宇集团的继承人,如果他已经离婚,如果他从不曾欺骗过她,他们该怀着怎样欣喜的心情来迎接这个小生命的来到!

没有如果。

她,与杨帆结婚登记过,结果杨帆成了别人的丈夫。

她,与裴迪文恋爱甜蜜过,有了结晶,结果孩子夭折腹中。

刚刚跨进二十七岁的年头,她做过人家的未婚妻,做过人家的女友,做过孩子的妈妈,人生百味什么都尝过,只是最终还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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