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风景如画(112)

“哦,北京那边天气不好?”

“大雾。”

画尘努力笑了下,“一路平安。”再待下去,就会难堪。

“小阮!”邢程突然抓住她的胳臂,他的眼中浮起浓得化不开的悲伤,“跟我一块去厦门。”

啊?

“厦门现在非常暖和,游人也不多。去吧!”

鲁迅曾在厦门大学执教,他对厦门有如此印象:此地初见虽然像有趣,而其实却很单凋,永是这样的山,这样的海。便是天气。也永是这样暖和,树和花糙,也永是这样开着,绿着。

“谢谢,一下子太暖不适应的,我喜欢慢慢等四季的变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不过,画尘已经没兴趣知道了。她甚至觉得龌龊,厦门与郊区的度假村,以滨江为圆点,不过是一个半径短,一个半径长。

广播里开始播放去厦门的旅客办理登机手续的通知,画尘抽回手臂,邢程不松,她抬起眼,看到邢程的眼眶湿了。“一个人的生命不管多么卑微,他也会暗暗奢望自己可以抬头挺胸,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管,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仅有一次。”

这样撕裂的语气,这样痛楚的表情,这样令人心疼的话语,这个人是她所认识的邢程吗?他好像有好多张面具,但哪张是他的真面目?画尘像被催眠了。当她醒悟过来,已经走在廊桥上,手里握着登机卡。

邢程站在她的身后,她想后悔,也好像没有退路了。

舱门缓缓关闭,飞机慢慢向跑道滑行。天空上的云很多,空姐说有可能会遇到气流,会有颠簸,请大家把安全带系好。

印学文站在玻璃幕墙前,眯着眼眺望,飞机很快就被云层遮住了。他的嘴角荡起一丝微笑。这是国际航站楼今天接待的第三个航班,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看来,很快航站楼就可以正式运行了。他哼着歌晃晃悠悠地回办公室,里面多了个不速之客,正翻着他柜子里的咖啡豆。

“林秘书,盗亦有道,你这是行的哪门子道?”

林雪飞握了把咖啡豆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阳光大道。印总,这豆子不错。分我一点。”

“不分。”印学文跷着两腿,躺在沙发上,“何熠风呢?“

“他没来。”林雪飞自己找了一个大信封,强行倒了一半咖啡豆,“我来接个人。”

印学文斜眼看他光明正大地把袋子揣进包中,“什么人?”

“美人!”

印学文来劲了,“你真会投其所好,我最喜欢美人了,走,我陪你。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纽约。”

“啊,你的旧相好?”

林雪飞给了他一拳,“你快别这样说,何总会生气的。”

印学文瞪大眼,“难道是……熠风的?”

林雪飞神秘兮兮地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呀!”

“哎呀,那一定得见见,熠风的品位可不低。今天好像干的全是私活,刚刚送走了荣发的邢总和他秘书,现在帮着熠风去接人。”印学文自言自语道。

“邢程和阮画尘?”林雪飞问道。

“嗯,两个人像,心神不定似的,特别是那个秘书,简真是在神游,我就站在候机口旁边,他们都没看见。”

画尘觉得邢程像在举行某个神圣的仪式。会议只有半天,一结束,他们就搬去鼓浪屿住,找了一所民居,白色的院墙,两层红色的小楼,窗台上挂着开着小白花的藤萝。院墙外,是斜斜的小径,路边长着高大的凤凰树和鸡蛋花树。不远处,是著名妇科专家林巧稚的故居,只是现在已破旧不堪。一抬眼,便可以看到日照岩。行走在小径中,入耳的是钢琴和海浪合奏的交响曲。

邢程给画尘买了岛上有名的“张三疯”奶茶,买了“赵四小姐”店中的馅饼,有岛民挑着莲雾和小椰子兜售,他买了一大捧。黄昏时分。他们在龙眼树下吃烤鱼,柳枝编的小篮里,铺着翠绿的生菜,烤褥金黄的鱼就放在上面,饮料是新鲜的柳橙汁。晚上,他们坐船去市区。在中山路上看闽南语电影,古老的影片,朴素的风情。如果闭上眼,画尘觉得像在听拉丁文。一家家店看过去,走走一条条巷子。在一个礼品店,邢程买了一串白贝壳做的风铃,铃声清脆,晶莹剔透。

午夜回到民居,画尘住二楼,邢程住一楼。“今天过得开心吗?”邢程满怀期待地问。

“谢谢。”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不开心。反倒有点忐忑不安。邢程怪怪的,可是画尘又说不出哪里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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