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风景如画(68)

想到那个画面,邢程心口热得发胀。他知道该怎么做,但他现在还没到做的时候。

邢程很满意现状,算是达到了预期目的。再快点,他怕掌控不住,就会把自己推入被动的境界。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耐得住寂寞的人。

邢程短促地笑了下,那笑意像朵深夏的荷,开在夜的水面上,一瓣是自信,一瓣是无奈,一瓣是酸涩,一瓣是讥诮。

回荣发的路上,邢程又拐去了静苑,开窗抽了根烟,默默凝视着里面的灯光通明。什么都没想,就是看着。他听到笑声、琴声、歌声,仿佛住在里面的人是另一个世界的,没有烦恼,没有失望。当然,那样的身家,想要什么没有,烦什么恼什么呢?邢程摇上窗,发动引擎,一辆辉腾从车旁驶了过去。在两车交会的瞬间,他看见开车的人是何熠风。

何熠风住在静苑?他现在去哪?都没思考,邢程鬼使神差地跟上何熠风。一刻钟之后,辉腾驶进了憩园,邢程神经突地绷得紧紧的,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响如擂鼓……

何熠风是来看画尘的,这么晚?拿起电话想拨给画尘,手刚按了个键,僵住了。他有这样的资格查问么,他准备接受这个资格了么?左思右想,电话不能打。

第二天起c黄,邢程感觉精神萎萎的,刮胡子时连着两次失手,在下巴上添了两道伤痕。进餐厅吃早饭,师傅向他说早上好,他勉强了半天,都没挤出笑意。刚端上粥碗,宋思远和人事处长从外面进来了。两人像是已经说了好一会话。人事处长冲邢程点点头,师傅要给他准备早饭,他摆摆手,只要了杯茶。这餐厅虽然正常是两人吃饭,对师傅的要求却很高,中式西式都要拿得出。宋思远的早餐一般是一小块三明治,煎得半熟的鸡蛋,一碟水果沙拉,一杯牛奶。他吃饭时不爱说话,人事处长扭过头和邢程轻声聊着时政新闻。

“最迟到五月,她会离开的。她的职位和分行职员一起招聘,你通知下杭副总。”宋思远喝完杯中的牛奶,站起身,“两位慢用,我去换身衣服。”

“谁离开?”邢程朝宋思远的背影努了努嘴,用唇语问道。

人事处长呵呵笑了两声,也没瞒,压着嗓音:“阮秘书!”

“为什么?”杭副总在宋思远面前说了画尘什么?

“邢总觉得阮秘书适合咱们荣发吗?”人事处长意味深长地挤挤眼,“她那样……在这能呆这么久,我都有点意外。”

邢程本能地护短,虽然画尘业务不精,但工作态度非常好,有礼貌,有人缘。宋思远不是一向包容、偏袒她么,难道实际上画尘家和荣发的关系并不如他所想象得那么好?他陡地打了个冷激零。如果是这样,那么他该如何对画尘呢?他感觉这暖意融融的餐厅成了一个冰窖,他从头凉到脚。半空中像有把刀,迎面劈来,身体的某一处被生生割去,他疼到晕厥。晕厥中,双目却晶亮如神,一眼可以清晰地看到看到很远。

“那她以后怎么办?”慌乱中,邢程问了一句不像他所问的话。

人事处长到没多心,“这个由她父母cao心去吧!邢总,明天就是晟华的年会了,你可得穿帅气点,听说请的宾客不少呢,说不定会撞上一个白富美,那你就赚大啦。”

“去你的,脑子里花花绿绿,都装的是什么。”邢程笑得心不在焉。

下了楼,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桌上放着今天的行程安排,应该是画尘送来的。邢程拿着行程,折身就出了门。听到宋思远办公室里,传出杭副总朗朗的笑声,似乎他最近春风正得意,心情特别特别的好。一股无名火从邢程的心头腾地升起,他用力地攥着拳,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恨上杭副总,仿佛他是一个嗜血成性的魔鬼,夺走了自己生命里所有的快乐。是的,快乐,如果曾经有过。

画尘不在办公室,一杯刚泡的茶袅袅冒着热烟。荀念玉埋首在电脑屏幕前,一只手从桌边一盒昂贵的比利时黑巧克力捏了一块塞进嘴巴。听到声响,她抬了下眼,见是邢程,忙站起来,紧紧闭上嘴。

“那两人呢?”邢程问。

荀念玉拼命地咽下嘴中的巧克力,一张口,牙齿黑黑的。“任特助说去档案室拿点资料,阮秘书去了文印室。”

邢程似有深意地看了看她,掉头离开。在走廊上遇到有如老牛慢步的任京,他比他还要精神不剂,头发都没打理,横七竖八地倒着。人还没到面前,一股子烟味就呛了过来。邢程挡住他的去路,任京慢慢地抬起头,挂着两只大眼袋,满眼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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