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钞机女友(45)

那就是,能不能赔!

庭辩还没结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在方才一番jiāo锋后,钱兴成显然是不说话了,但他身边还坐了个几乎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的伍琴。

安和财险的法务总监。

在审判长即将询问双方是否还有要补充的点时,她的目光终于抬了起来,落到了对面程白的身上。

伍琴今天出庭,也难得穿了一身西装。在成为法务后,她的着装一般便以稍带几分时尚感的衣服为主,大多都是裙子。但今天一身黑色的收腰西装,依旧衬得她气质上佳。

比起程白在法庭上外放的攻击性,她会显得柔和一些。

这反倒与两个人在现实中的性情截然相反。

“审判长,对于先前我方代理人与原告代理人的辩论,我方没有更多意见。”伍琴的声音稍显压抑,似乎在克制着胸膛里某一种情绪,近乎漠然地注视着程白,“但在法律适用上有一点想要提出质疑。”

还真是她来说啊。

程白在看见她出现在庭上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了,但还抱了最后一点希望。

到她开口的时候,这点希望就破灭了。

伍琴冷冰冰的语调回dàng在法庭上:“如果原告当事人的确没有骗保,我司也只能按照特种设备三者险给予最高限额10万的赔偿。但原告要求我放对原告赔偿给案外受害人的15万进行全额赔付,我方不能认同。jiāoqiáng险和三者险都是针对机动车jiāo通事故的险种,其赔付范围限定在投保机动车在道路上行驶时所发生的jiāo通事故。”

还真来了。

边斜虽不知道伍琴是谁,但却在伍琴这话才开了个话头的时候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因为这个点,正是他当初好奇得要死,可因为死要面子死活没从程白那里知道的点。

他都知道,程白当然也知道。

然后便听伍琴续道:“原告当事人的起重机为汽车起重机,算是机动车。但事故发生时,第一不在道路上,第二并未处于行驶之中。所以不能算是机动车jiāo通事故。《jiāoqiáng险条例》第四十三条虽然规定,机动车在道路以外的地方通行时发生事故,造成人身伤亡、财产损失的赔偿,亦比照适用本条例,但原告方中起重机并不符合该条中‘通行’的情况,不该适用。”

也就是说,就算曾念平不是骗保,那剩下的5万,伍琴也不觉得安和财险应该赔。

不是jiāo通事故,怎么能适用jiāoqiáng险?

她说的《jiāoqiáng险条例》第四十三条,正是当初边斜半夜打电话骚扰周异想要问清楚的那一条。

边斜听见的时候,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几乎下意识转头去看程白。

他知道,程白应该是早就有应对方法了的。

审判长问程白:“有反驳吗?”

程白只淡淡回答了一个字:“有。”

大学的时候,法学院的辩论队是出了名的,毕竟大家毕业之后都要靠嘴皮子工作。

她、尚菲、魏了了和伍琴,都是辩论队的队员。

那时候经常有模拟法庭的活动。

程白记得很清楚,伍琴的表达能力和诡辩能力都非常qiáng,甚至在她之上。而且抠字眼很厉害,能用设好的条条框框将对手bī上绝路。

如今,伍琴的对手变成了她。

但这毕竟是真正的法庭了。

程白在接下这案子的时候就知道这桩官司最关键的两点在哪里,解决骗保的问题顶多只能为曾念平索赔10万,剩下的5万全都看能否适用jiāoqiáng险。

如果她是骤然被伍琴发难,此刻或许早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驳起了,可偏偏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就算伍琴不提起,她也会在随后的陈词中阐述。

法庭上从来不存在朋友,只有原被告或者控辩双方。

程白只抬眸注视着伍琴,目光里透出几分审视,似乎试图用一种全新的、陌生人的角度从她身上看到某种东西。

她的辩驳从容而平缓,仿佛早等着人送上门来。

只是这送上门来的人是旧日的朋友罢了。

“我当事人的起重车属于特种作业车辆,发生事故时也的确没有在道路上行驶。但安和财险作为专业的保险人,在与我当事人签订投保协议时,理应清楚该种车辆的主要用途是工地作业,而非jiāo通通行。因此,事故风险会更多地出现在特种作业车辆进行特种作业的过程中。”

半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程白反驳的时候没有再站起来,只是直接从自己那一沓资料里拉出了一页纸来,垂眸看了一眼,扔在了桌面上。

“2008年的时候,保监会给江苏省徐州市九里区法院出过一份《关于jiāoqiáng险条例使用问题的复函》。其中指出,用于起重的特种机动车在进行作业时发生的责任事故,可以比照适用《jiāoqiáng险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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