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之名(149)

当詹金斯找到警备队赶至,巷子已恢复了平静。

几具尸体倒在地上,其中并没有奥薇。

她夺了一把枪,解决了大部分敌人,背靠着墙陷入了昏迷。腰侧受了伤,淡紫色的礼服浸透了鲜血。以撒亲自抱起她,纤细的身体落在怀中,像一片轻盈的树叶。

难以言说的情绪袭上心头,阴郁的火焰灼烧着以撒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她不仅能做一个漂亮的舞伴,更是一把赏心悦目却又锋锐无比的刀,足以应对一切危机。事实也正是如此,她成功的令他脱离了危险,逃过了一次有预谋的暗杀。

只是他一直忘了,奥薇是一个女人。

对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男人而言,保护女性是一种天生的责任。

可他用女人的鲜血来保护自己,把她柔软的身体当成了一块盾牌。

意识到这一事实,以撒感到了空前的耻辱。

是的,耻辱。

奥薇并没有彻底昏迷,还留着模糊的意识,在所有人离开房间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讨厌疼痛,肉体上的痛苦总会唤醒受刑的回忆,让她几欲呕吐,但这一次的受伤却不全是坏事。

她不介意被以撒当成工具,不带感情色彩的利用更容易把握也更安全。

以撒聪明狡猾,冷血机警,轻佻的言语戏谑多半出自一种试探与计量。但花园的一场意外,她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欲望,觉察到某些危险的预兆。

地位悬殊,处境被动,假如以撒动了念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命令她躺上床,这个男人毫无禁忌,她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现在至少伤愈之前,她是安全的。

不过她确实太蠢了。

为了一个影子扭伤了脚,代价是险些送命,真是……愚蠢之极。

或许是腰间的刺痛,眼前的事物仿佛逐渐蒙上了雾气。

奥薇紧紧抿住唇,停止了再想下去。

夜晚的低级旅店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客。

一个披斗篷的女人来到柜台前询问伙计,不耐烦的伙计瞥了一眼怔住了,被催了一句才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翻开登记册,报出了房间号。

女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伙计望着背影咽了下口水,对面前的酒客抱怨,“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妓女,便宜那老家伙了,等完事我一定要问问价钱。”

醉得语无伦次的酒客只会高声叫酒,伙计又望了一眼二楼,不甘心的摇了摇头。

奥薇当然不知道身后的对话,她在约定的房门上敲了敲。

门开了,现出钟斯粗犷的脸,凶悍的外表足以令人退避三舍,奥薇看了却只觉亲切。“你好,中尉。”

钟斯习惯性看了看走廊,待她进入后关上门,打量一下,道出了开场白。“团长,你脸色很糟。”

奥薇微微一笑。“前几天遇到了一点麻烦,很高兴你能按约定的时间抵达帝都。”

“是哪里的家伙。”钟斯皱了皱浓眉,拖过一把椅子。

接受了钟斯无言的体贴,奥薇卸去斗篷坐下。“维肯公爵的手下,身手不错,差一点死的是我。”

钟斯神色变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的目标是以撒,而我必须阻止。”

钟斯清楚她此行所接受的命令,倏然警惕起来。“你帮助利兹人?”

“钟斯,你希望西尔与利兹全面开战?”奥薇理解钟斯的反应,温和的解释。“全面战争,不再是沙珊与执政府之间的冲突,而是利兹与西尔两个大国之间的交战。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刚刚稳定的西尔四分五裂,唯一的好处是沙珊或许可以苟延残喘。”

不知由于受伤或是疲倦,奥薇有些乏力。“我知道这很奇怪,我不希望林氏毁灭,但也不希望帝国分裂。”

钟斯双臂环胸,毫不掩饰敌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与你背叛的行径有关?”

奥薇淡道,“杀掉以撒,这一切就会成真。”

钟斯冷笑。“利兹会为区区一个特使大动干戈?”

奥薇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平静的回答。“近期我才发现,这位特使阁下身份绝不简单,应该是利兹的——”她低声吐出一个词。

钟斯登时错愕,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林晰阁下和维肯公爵并不清楚以撒真正的身份,或许就算知道他们也不在乎,但我想阻止事情糟到无可收拾的地步。”奥薇脸色苍白,不易觉察的抚了一下胁伤。“至于沙珊的困局,我找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很快会返回行省。”

钟斯依然怀疑。“你指什么?”

“现在不能说,以后你一定会知道。”

钟斯罕见的犹疑。

或许因为年轻漂亮又足够强悍的女人过于少见,他总会联想起某个早逝的下属,三年的并肩作战又让他生出深深的钦佩,她的智慧胆略超乎寻常,忠诚与坚定更无可置疑,尽管此刻她明显背叛了林公爵的意愿,他依然难以决定是否该将她视为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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