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之名(15)

“……她的体质……酒……药剂过敏……”

“……有没有办法……”眼前一片昏黑,她怎样也睁不开眼。

“……可能……”

陷在冰冷的深渊,飘渺的意识混沌无觉,似乎有什么熨帖着身体带来热力,逐渐驱走了阴寒,很暖……她又变成了一只猫,蜷曲着钻进温暖的所在,趴在壁炉的软垫上懒懒的打盹,玛亚嬷嬷坐着摇椅织毛衣,空气中混着蓝莓蛋糕的甜香。

这是哪?

身下的床铺很硬,陈旧的被褥似乎不久前晒过,还残留着干燥的阳光气息。墙角立着斑驳的衣柜,铁架上搁着铜盆,简陋的房屋乏善可陈。

林伊兰猛然坐起来,立刻感到空前的虚弱,记忆开始回到脑中。

戴纳下的药,那么她现在……

军装不知去向,身上只套了一件男人的衬衣,尽管除了虚弱没有别的异常,可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想到最坏的可能,林伊兰狠狠咬牙,羞耻和愤怒充塞着胸臆,几乎恨不得死去。愚蠢到毁在这样的伎俩上,完全不可原谅。

她拼力一翻,从床上滚了下来,顾不得疼痛爬向壁边的衣柜,好容易打开柜门,里面空荡荡的挂着几件男人的衣服,没有军服和配枪的影子。

“你醒了。”

突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门边立着一个男人的身影,逆光下看不清脸。

“你……是谁。”林伊兰强迫自己镇定,不是戴纳,莫名的压力让她战栗,没有力量、没有武器,她正跪在地上,仅有的衬衣甚至盖不住大腿,面对男人沉默的注视,她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恐惧。

僵持了片刻,男人走到她身前,半屈下膝与她平视。

“不用怕,我没有碰你的欲望。”

冷峻的面孔似曾相识,绿眸惊骇的睁大。“你……”

“对,我欠你一个情。”男人抱起僵硬的身体,把她送回了床上。“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怎样。”

她紧紧盯住他。“我……你在哪救了我。”

男人从铜盆中绞了条毛巾,走近掀开被子,她往后一缩,被扣住了脚踝,他毫不避讳的替她擦拭在地上蹭脏的腿。

“我自己来!”

林伊兰的脸像着了火,夺过毛巾在被褥下胡乱擦拭,尽力不去想对方是个男人,分不清羞恼和难堪哪一种更多。

男人倚桌看着她,语气和神情一样平静。“我在酒吧门口遇见,那群家伙还没来得及染指,你运气不错。”

林伊兰僵了一阵,忽然把头埋进了被褥。

好一会她抬起脸,湿漉漉的眸子略弯,噙着泪意微笑。

“谢谢你,的确是非常的……幸运。”

戴纳用的是一种强力迷药,更带有一定催情效果,配方并不复杂,常在酒吧内流传,对不听话的女人非常方便。原本药效仅只一天,却在她身上出现了强烈的过敏反应,若非及时以药草中和险些丧命。据说这样的概率极低,却偏偏被她撞上,导致肢体持续的乏力。

一个络腮胡子,像屠夫多过像医生的男人被叫来看诊,结论是仍要持续三五天衰竭才能过去,顺带显示了过于旺盛的好奇,连串的问题让她几乎想继续昏睡。

“是,我手下有几个兵……不,他们不用我身体安慰……我的上司也不用……他?我不认识……谢谢你的赞美……我没有丈夫,即使有也不会是你……绝不可能……没有,暂时没有退役的打算……”

再冷淡的态度也冻结不了络腮胡的笑脸,直到男人在门边不耐烦的警告。

“萨,够了,小心你的舌头。”

萨意犹未尽的站起来,不无遗憾的收起破烂的药箱,被拖出门外犹不忘探头。“再见美人,别被这家伙占太多便宜,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屋外砰的一响,仿佛有人被踹了一记,片刻后男人又走回,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萨罗嗦了一点,不过是个好医生。”

“他该少喝点酒。”不知该说什么,林伊兰半晌才答。尽管提了许多无礼的问题,却没有恶意的感觉,只让人尴尬而好笑。

“你怎么知道。”

“军中有些老兵也这样,手会控制不住的发抖。”

望了她一眼,男人语气很淡。“萨曾经被军方的流弹击中,阴雨天疼得很厉害,不喝酒压不住。”

林伊兰倚靠在枕上,轻松的感觉又没了。“我很抱歉。”

静默持续了好一阵,她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困难的开口。

“对不起,可不可以替我找一个女人帮忙。”

“你要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涨红的脸庞困窘无比,男人突然明白,走出了低矮的房间。

没多久,进来一个蹒跚的老太婆,风吹就倒的外形,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简直是挟着她去了隔间的厕所,态度冰冷,动作粗鲁,双手糙得像钢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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