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187)

那边的灵秀手忙脚乱地收着东西,却收不住空气里飘着的香火味儿。火盆里还有纸钱没燃完,案几上的供果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藏,她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怀玉瞥了一眼,伸手就挡了他的眼睛。

“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行不行?”

拉下她的手,江玄瑾慢条斯理地道:“已经看见了。”

怀玉微怒,抓着他的胳膊就将他扯得转了个身,很是痞气地道:“借你个地方烧个纸,你不介意的吧?”

这霸道的语气,大有“你要是介意我就喊上整个菜市场的兄弟砍了你”的架势。

江玄瑾斜她一眼:“正常来说,你现在应该向我请罪,而不是掐着我的胳膊威胁。”

“为什么要请罪?”怀玉瞪眼。“我这难道不是为你着想吗?”

在他墨居里烧纸钱,还是为他着想?江玄瑾嗤笑,朝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编。”

“你听我编……啊呸!你听我说!”李怀玉抹了把嘴道,“那天你说了七出之条,我后来问了问灵秀,灵秀说七出之条第一条就是‘不顺父母’——不孝顺父母的妇人是要被休掉的!”

“今日是白冯氏的忌日,我要是不在这里给她烧纸钱,不就是不孝了?你这么喜欢我,我要是因为不孝被江家给休掉了,你岂不是要伤心?”

“为了你着想,今日这纸钱说什么也得烧!”

编得还真是有理有据的。

江玄瑾若有所思:“那我是不是得谢谢你?”

“一家人嘛,不用谢不用谢。”听出是反话,她却还是厚着脸皮当真应下,看灵秀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拉着他往外走。

这么明显的事情摆在眼前,紫阳君能被这么糊弄过去?

能。

朝堂上目光如炬的君上,眼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旁边这人拽着他离开洗砚池,当真就没计较了。

后头冷汗都出来了的灵秀大大地松了口气。

李怀玉是不知道这些家宅规矩的,所以也没觉得江玄瑾不计较是个什么大事,出了洗砚池就笑嘻嘻地问他:“特意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玄瑾道:“去给父亲请安。”

“好。”怀玉笑着点头,“的确也有段时间没见老太爷了。”

看她这模样,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被还老太爷关进了佛堂。

李怀玉其实不是不记得,只是人家长辈做的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总不能抓着不放斤斤计较吧?在别处她都会小气记仇,但对要喊爹的人,她一向很宽容。

至少还有的喊。

比起白德重,怀玉觉得江家的老爷子有个优点,就是人慈祥,话也少,不会像白老头子那样说起教来没个完。

然而今日,情况好像不太一样。

“这是为父替你们求的观音。”老太爷杵着龙头杖,一本正经地让管家把个瓷观音塞进她怀里。

怀玉笑着谢过,抱着疑惑地看了看,小声问旁边的江玄瑾:“这观音怎么还抱个孩子啊?”

江玄瑾脸色有点发黑。

听大哥说那话,他还感动了一把,因为江老太爷是不太信神佛的,能为他去求观音,可谓是破天荒。

但他求的,是送子观音。

“父亲。”伸手揉了揉额角,江玄瑾道:“子嗣之事。我一向不急。”

江老太爷横眉:“你成亲本就成得晚,若再不赶紧生个孩子,之后焱儿赶在了前头,家里辈分岂不是乱套了?”

“有何可乱?”江玄瑾无奈,“无论岁数大小,该长一辈的永远都会长一辈。”

“你还跟我犟嘴!”龙头杖往地上一扽,老太爷皱眉道,“趁着为父还有几年好活,抓紧时候给江府多添个孙子辈的小家伙,有那么难吗?”

说着,还看了李怀玉一眼。

怀玉抱着观音无辜地眨眼,表情要多茫然有多茫然。

江玄瑾微微皱眉,上前将她挡在后头,不悦地道:“这种事要看缘分,如何能强求?”

江老太爷叹了口气:“为父也不是非要你们明儿就生一个出来,只是你们也别让为父等太久。”

“知道了。”江玄瑾垂眸应下。

李怀玉看着他,觉得他虽然嘴上不乐意老太爷催,但好像还是挺期待有个孩子的。

可惜了,摸摸自己的肚子,怀玉耸肩。该吃的药,她一次也不会少的。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上朝,其余时候江玄瑾都同她一起腻在墨居里。

怀玉伸手勾了一缕这人的墨发,有气无力地道:“你这人真奇怪,吃饭就嚷嚷伤口疼要人喂,晚上怎么就不疼了?生龙活虎的!”

江玄瑾张嘴就把她的实话全堵回了她喉咙里。

这是真把老太爷的话听进去了?怀玉挑眉,没羞没臊地同他缠绵,脚尖一勾就将床帐给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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