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64)

这是白珠玑在墨居里落下的,还是御风捡着了带来的白府,本是打算等她醒了就还她,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白孟氏瞧了瞧他手里的簪子,觉得做工跟白珠玑身上那些差不多,当即就点头:“是!这个也是!”

收回手,江玄瑾点头:“这就好办了,这簪子出自沧海遗珠阁,沧海遗珠阁的陆掌柜的家宅就在隔壁。白夫人若执意说这些东西是你替二小姐置办的嫁妆,那不妨就把陆掌柜请来,一问便什么都清楚了。”

此话一出,白孟氏的脸顿时一青。接着就怒道:“君上的意思是妾身在撒谎?”

这是恼羞成怒的反问,一般人被她唬住,怎么也会说句“我不是这个意思”之类的场面话。

然而,她面前站的是从来不给人颜面的江玄瑾。

“你本就在撒谎。”他敛眉,神情越发冷冽,“四小姐那一身首饰是沧海遗珠阁陆掌柜相赠,却被你说成了偷的白二小姐的嫁妆。白家的当家主母,竟这当众污蔑小辈?”

没想到谎话会被当场拆穿,白孟氏顿时臊得站不住脚,结结巴巴支吾两句,窘态尽显。

她这模样,白德重看着都觉得丢脸,怒斥道:“你怎么敢在这里胡言!”

“妾身……”白孟氏咬牙,厚着脸皮抵死不认,“妾身没撒谎!分明是君上有意包庇白珠玑!退几步来说,就算那首饰她是从别处得来的,她夜不归家也是事实!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待在别人家里过夜,谁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你胡闹!”事关女儿家的名节,白德重终于是坐不住,起身就给了白孟氏一巴掌。将她打得踉跄几步。

捂着脸扶着桌子,白孟氏眼神越发怨毒:“妾身说的是实话,也是为了咱们白家好。君上若是一时冲动娶了珠玑回去,再发现什么不对,岂不是要怪罪咱家?”

这话可以说是用心险恶了,一字一句都暗示白珠玑不干净,当着两家长辈的面说出来,几乎是没打算给白珠玑留活路。

江家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之后,江老太爷突然站了起来,朝白德重弯了弯腰。

白德重连忙伸手作扶,皱眉道:“您这是折煞白某!”

“老朽理应行这一礼。”江老太爷叹息,“如白夫人所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留在别人家过夜,的确是不像话。”

白孟氏闻言大喜,以为自己的话终于有了作用。

然而,老太爷接着就道:“更何况玄瑾向来是守礼的人,知道这样对四小姐不好,却还将她留在了江府过夜,实在是老朽教子无方,愧对亲家!”

后头的江崇也跟着弯腰:“我身为大哥,没有阻拦他,也愧对白大人!”

江深拱手:“我身为二哥,亦没有阻拦,更是愧对白大人!”

江家后头那一排知道“三公子在房里藏女人”之事的人,统统都朝白德重行了礼。他们身为江家人,不但没有阻拦,反而还特别高兴,实在是很惭愧啊!

看着面前这齐刷刷的脑袋顶,白德重愣住了,白孟氏也愣住了。

“昨晚……珠玑是在江府过的夜?”白德重低声问。

江玄瑾看他一眼,神色冷淡:“四小姐昨日在江府崴伤了脚,一时行走不便,晚辈便让她住在了客楼上。此事是晚辈考虑不周,与四小姐无关,还请大人恕罪。”

什么偷盗成性,什么夜不归家与人有染,原来统统都是污蔑!众人听江玄瑾说完之后,目光便落在了白家主母身上。这回,就连白家自家人都觉得,白孟氏这回的举止真是恶毒又荒唐!

白德重颇为愧疚地看着江玄瑾:“所以君上昨日那般蛮横,是因为老夫冤枉了珠玑?”

脸色微沉,江玄瑾道:“大人觉得自己仅仅只是冤枉了她?”

白德重微愣:“不然?”

看一眼白孟氏,江玄瑾对白德重道:“您的夫人将您亲生的女儿打掉了半条命,昨晚若不是晚辈拦着,您那一戒尺下去,她怕是要断了气!您倒是好,不闻不问便罢,还冤她怪她,一言一行,可有半分值得玄瑾敬重之处?”

白德重心头一震,张了张嘴,竟是无法反驳。

后头江家的人也吓着了,连忙问他:“怎么回事?四小姐受伤了?”

江玄瑾垂眸,掩了情绪答:“生死未卜。”

一听这词,白德重不敢置信地看向白孟氏,后者连忙低头,小声道:“我可没下那么重的手。”

都是家奴动手打的。

顾不得招呼其他人了,白德重抬步就往西院走。江老太爷也坐不住,生怕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媳妇就这么没了,连忙拄着拐杖跟上去。

他一动,江家的人全动了起来,只留白孟氏和几个白家人呆滞地站在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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