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131)

我哼一声道:“你凭甚么?”

她把鞋垫用力一掷,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然后道:“不瞒你说,我就是见不到人好。若是你敢与那浅儿有个什么牵扯,我就像扭兔子脑袋一样,把她的脑袋扭下来。”

我斥道:“萧子云,你敢!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妖媚一笑,道:“你打得过我麽?”

我一滞,的确,我若是发挥失常是绝对打不过她的,我若是发挥超常也应该是打不过她的。

我不得已只好答应她。

我拒绝浅儿时,她红了眼眶,她道她原本准备送我《射雕英雄传》为定情之物的,但既然我不喜欢她,她就不送了。我很是心疼,她买的《射雕英雄传》是官印珍藏版,我想要很久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浅儿愈长愈是美丽。

某次午间,我翻墙进王府找她,浅儿爹把王府建得比地府还大,我找了许久才在一个亭子里找到她。

她靠着亭柱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打着盹,膝头上反面倒放了《神雕侠侣》。春日暖阳洒在她身上,使她笼上了一圈柔光,仿佛下凡的仙子。我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不去做使浅儿恨我的事——我实在很想偷走那本《神雕侠侣》。

那个午后,我陪着浅儿在亭子里坐了大半日,她都没有醒来过,她真的很会睡。

浅儿一日一日在长大,以她的长相和家世,上她家提亲的人愈来愈多,我倒是一点都不焦急,因为那些人一旦深入了解浅儿后,都不愿娶她了。浅儿的好,只有我一人知道。

我自信满满地等待浅儿成为嫁不出的老闺女,届时我武功练好了便不再怕萧子云对她不利了,届时我便能理直气壮地接手嫁不出的浅儿。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是一个宁静的夜,蝉在树头叫着知了,我忽然十分想念浅儿,便去王府寻她看星星。

我们在屋顶听到了她爹准备把她许配给武状元之事,浅儿并无过多反应,她言嫁谁不是嫁,武状元挺好。我怒火攻心,气冲冲走了。

蝉还在树头叫着知了,我却什么都不知了。于是一怒之下,我在每棵树之间飞奔抓蝉,一抓一个,捏死了掷于地上。

望着满地的蝉尸,我莫名地快感,有了快感我就喊,我仰天长啸,我觉得世间一点都不美妙。

我啸得正得心应手,忽地传来一阵娇笑,随着那娇笑,萧子云缓缓从树上飘落,她道:“你看看你,比我好到哪里去?知道了杀戮的快意,你接下来便我欲罢不能的。”

我这才发现我竟杀了如此多的无辜小生命,我有罪。

浅儿新婚之夜我试图去抢亲,我把一切计划得天衣无fèng,并且立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毒誓。我觉得如果不成功,我至少享有悲壮。

只是浅儿拜堂时,我见着了萧子云,我尚未出手便输了。

我心一横想说拼了,剑尚未抽出便被师父打晕了拖走。我醒来时默默流泪,为我不被世人理解的爱。

师父把我软禁在一个石室里,他每日来为我送一次饭,我很是不满,我总也吃不饱。

最终我寻得一次机会逃了出去,我去寻浅儿,我跟她说我要带她走,她却不回应我,我快要发火之际才想起我点了她的穴。

我替她解了穴,却没能接住她,眼睁睁望着她倒入了别人的怀里。

我让她选择,她却含情脉脉与范天涵对望,我心里烧起熊熊烈火,恨不得把他撕碎。我出手欲伤他,却误伤了浅儿,望着浅儿软软地晕厥,我只觉自己万恶不赦。

就这么放手了罢,给不了她幸福便成全她的幸福,如此我也算上是悲壮得很委婉。

萧子云还在我面前立着,我却已经追忆完我的似水年华。

她言她要与我一起协力拆散浅儿与范天涵,我并不想与她为伍。但与她为伍我似乎能为浅儿做些什么,于是我应承了,我要默默地保护浅儿,成为那种内心强大却不计较回报的人,我一想到就觉得自己很伟大,就连与萧子云假装相爱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常常在想,作为一名大侠,我的脑子似乎简单了点,不够百转千回。但自从与萧子云一起,我又常常在想,作为一个魔女,萧子云的脑子更是稻糙做的,真是枉费上天给了她一颗恶毒的心。

萧子云跟着我风餐露宿,一饿肚子或睡不好觉便想法子折腾我,竟也能全然忘了当初是她死皮赖脸要跟着我,死皮赖脸要我与她一起棒打鸳鸯。

像昨日,萧子云抓了一条水蛇放我包裹里,我去掏干粮时被那水蛇咬了一口,滴了几点血在干粮上,她很是高兴,但不久之后又哭丧着脸,因为她饿了想吃干粮,但又觉得那些干粮既被蛇爬过又有血迹,她觉得恶心。于是她怒气冲冲地跑去打猎,拧了一只兔子的脑袋,烤兔ròu吃时她又把自己的头发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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