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云山待景年(88)

“我怎么能不忧心呢?”

“他不会拿我怎样的。”

“我忧心的不是这个。”

元玮抬头,哦了一声。

“听说她没死?”

元玮点头。

“你不是说做大事不可儿女情长么?为何留下她,若是异日被皇上知道了真相,被契丹知道,你还有什么退路?”

“她当时昏了。什么也不知道。”

“即便如此,契丹知道她没死,你骗了他们,也是有违盟约。”

“母亲太多虑了,眼下契丹正和北汤打仗,顾虑不到这些。”

“哼,她早晚是个隐患。”

“母亲,若不是她,元赫又怎会参与我的谋划?”

“她已经没什么用了。你应该在来时路上就永绝后患。”

“儿子正要如此,却被元赫发现,无奈只好顺水人情,让他带了回府。再说,异日若有变故,她也是一枚棋子,可以牵制安国公和元赫,我留下她也是基与此考虑。”

谢太妃拧起眉头,似是不信,道:“果真如你所说就好,成就大事不可优柔寡断。”

元玮默然。

谢太妃见他不愿再提,又道:“你近日多去你岳父家走走,不要再进宫了。慈宁宫的那位,正怀疑是我告诉安国公和亲之事,搅得他们兄妹失和,见了你,只怕没好脸色。”

“儿子知道。”

正说着,元玠身边的太监过来传话。

“昭王殿下,皇上听闻您在斜月宫,请你过去一趟。”

元玠站在一片浓碧如墨的榕树荫下,三人合围的树干上刻着几个名字,那是初学剑术的三人,各自用自己的宝剑在树上刻下的名字,随树围增粗,字迹渐扩已失了当年的紧凑。但那几个字仍是清晰可见。元玠微微叹息了一声,回身看着元玮,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二哥不必为难,臣弟早已准备好接受责罚。”元玠心里一震,从他登基,第一次听到元玮叫他二哥。想要厉声苛责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就不能让朕省省心?你明知道多少人盼着我收拾你!”

元玮笑:“那就如他们的愿。”

“说的轻巧。”

元玮突然跪下,低头道:“二哥,我没有半分私心,允江城的兵马都是景朝的,都是皇上的,我只是性急,擅做主张将二哥推了一把。我想二哥能逐鹿中原,一统河山。臣弟愿万死不辞,为二哥打下锦绣江山。”

他字字恳切,略带哽咽,元玠心里一软,话到嘴边又改成:“此事朕可以揽下,只说突袭宣城是朕下的秘旨。只是汤国若是发兵,如何是好?你就不想想后事如何收场?”

“臣弟想好了。”

“说。”

“与契丹南北合力,一路北上。”

“哼,你倒是说的轻巧。你以为汤国是纸糊的?”

“契丹与他一战足可拖他三月,正是我们北上好时机。”

“四弟,你想的太简单了。”

“那皇上打算怎么做?把宣城拱手让回去?汤国也是从我景朝夺去的。”

元玠苦笑:“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在王府里好好消停些日子,让朕也喘口气。”

元玮笑道:“汤国若是不肯善罢甘休,二哥只管推说昭王造反,已被处决。然后将宣城还城奉上,又可换回几年太平。”

“你!”元玠气的说不出话来,他语气含有嘲讽分明是在激他。

元玠指着树干上三个名字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他震怒却又心痛,疾步离去。

元玮看着树干上的名字,笑容冷了下来。那字,早已变了。

云太后已经是雷霆震怒,恨不得将元玮宣进慈宁宫来斩他与当场。

“母后,老四带回了芷溪也算是有功,此事朕揽下就是了。”

“他如此妄为,根本没有将你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你这么做,纵容他以后不知道如何做乱?”

“母后,此事还牵扯到元赫。单单惩戒元玮一人如何服众?索性就说是朕下的秘旨让他们拿下宣城,元玮心里有数以后收敛就是了。舅父离京之后一直病中,天幸芷溪无恙回返,朕想让元赫带芷溪回东平完婚,此事也算是对舅父一个交代,母后就消了气吧。”

云太后沉吟。她确实对这三人心有愧疚。芷溪平安归来,元赫与阿珂之事自然是装做子虚乌有之事,按下不提。

元玠见母亲已有松动,又道:“母后,舅父年高,此事不宜久拖,近日就让元赫动身。”

“就这么便宜老四?”

“他打下宣城也算是有功劳。只要汤国不动兵戈,此事就算不了了之。”

“但愿如此。”

元玠见最难过的一关已经解决,终于松了口气。

“既然芷溪身份无法公开,阿珂与林芷原的婚事也办了吧。多拖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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