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隐(107)

衣衫尽散,一地凌乱。

他将她放在书桌上,身下压着那封信,只有两个字的一封信。

烛光在她的身后,将她的周身都染上一抹柔和的暖色,洁如雪的肌肤,象是遇见了最美的月光。

睡莲在月下盛开,长发如水草,在清波中荡漾。

他第一次清晰地看着她的一切,所有的美好,是眼光的饕餮盛宴,更是身体的饕餮盛宴。她从没有有过的热情和大胆,呼应他所有的动作,推波助澜。

他无法克制地疯狂,因为她的那两句话,似乎这样的占有才能提醒他,她是属于他的。他才知道,原来她在他的心里竟已经如此深植,若要拨出,便要心碎。

她绵软莹润的身体如狂风中的劲草,尽情舒展于风中。

书桌上的砚台,笔墨悉数都落与地上,他不管不顾,似乎这些东西都是她刚才想要离去的帮凶,他狠狠地侵占,将她禁锢在身下。决不放她离开。

他抱起她,放到床上。

依旧是排山倒海的情潮汹涌,似乎要天昏地暗才肯罢休。

夜半,只有一线月牙斜挂。

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身,他的腿压在她的腿上,似乎这样还不够,他将她的头发与他的也结在一起。

“你再敢说一次那样的话,我让你三天不能下床。”他在她的耳边恶狠狠地威胁。

她全身的力气都被他抽走,只有心里的悲伤却无法抹去。连半年的时光都不能保证,她怎么答应他,他的一生将会漫长精彩,自有美人如玉剑如虹的江湖逍遥,岁月静好,自己却是命如晨露,怎么忍心让他日后受死别之苦?

她矛盾痛苦到极至,我是该自私一些,放任自己与他快意山水间,过完最后的时日?还是该无私些,让他一时痛苦,放他离开?我是该庆幸他爱我,还是该让他恨我,忘记我?

他见她没有回应,顿时恼了,提醒道:“你已经是妇道人家,决不可以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想要后悔,已经晚了,既然已经招惹了我,以后我就要缠着你一辈子。以后乖乖做计云氏。”

计遥说完“计云氏”,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意,正担心小词要追问。却不见她说话。她的手指只是在他的心口上仔细的抚摩,在那个小小的伤口上也停留了半晌。

“你会记得我吗?”她突然问了一句,一口温软的气息喷在他的心口。他怜爱又好笑。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你天天在我眼前。”

她悠悠叹了口气,半晌道:“我在你的心口,留了伤疤。”

“不是你,是高肃。”

她加重了语气:“是我。”

计遥笑了:“好,是你。那你怎么弥补。”

“我正在想。”

“你慢慢想,我不急。”

“好。”

他终于睡着了,她慢慢支起身子,细细解开纠缠的头发。他偶尔警觉的一动眉梢,她就停下。

结发终于分离。她轻轻地起床,打开了自己的包袱,那一枚林菡送的印章。她曾想有一天一定要在他的身上印下自己的烙印。

她拿起印章,想起他心口的那个伤口。

她静静地站在床边,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的伤口就在指下,她却终究没有机会做他心口上的人,也终究没有机会印下自己的烙印。以后,他看见心口的伤应该会想起她吧,当另一个女人依偎在他胸前问起这伤的时候,他也会想起她吧?

辛酸从心开始上行,至鼻端,至眼眶,化成行行清泪。她不能再想下去。一抬手,飘起一阵轻雾。

黎明的晨曦里,小周一开门,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早来敲门的人居然是小词。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计遥怎么了?”

小词笑了笑:“他睡了。我去城里一趟,一会,你把这药给他服下。”她递过一包药粉,一转身要走。

“你有什么事,我去帮你办吧。”

“不了,是女人家的事。”小词低着头,没有回头。

小周讪讪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再说。

小周梳洗过,跑到计遥的房间。奇怪的是,他居然还没醒。小周同情地走到床边,暗想,昨夜必定是大费周章地解释,讨饶,哎。可怜的计少侠。

日上三竿,计遥仍没醒,小周急了,这才觉得奇怪,连忙把药粉给他灌下去。

计遥醒来一见是他,奇道:“你怎么在这?”

“是小词让我来给你喂药的。”

“她呢?”

“去城里了。”

计遥有些不放心,飞快地起床,一抬眼就看见书桌上的一封信。

他顿时心慌起来,不好的预感如同与人交手时的无形杀气,顿时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他急切抓住信,飞快展开。

小周眼看计遥的面色苍白而冷竣,薄薄一张纸在他指间轻抖,急忙问道:“计遥,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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