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隐(22)

誓言犹在,他却早已经化为尘土。十年天人永隔,不过是岁月荒凉,夜夜相思。

一路萧容沉默无语,似是心事重重。

到了画眉山庄已是第六日的午后。小词听闻消息,从宝光阁飞奔出来,扑到萧容的怀里,又哭又笑。

萧容抚摩着她的头发,将她从身上扯下来,细细看了看,笑道:“还好,那都不缺,倒是还胖了些。”

小词明知师父是安慰自己,鼻子一酸,道:“师父,以后你去那里,我都跟着。”

萧容神色一僵,叹道:“傻丫头。”

“舒公子,没想到我一个山野闲人也被说成是仙子,真是让我愧不敢当。又连累公子如此大费周章地请我,更是让我受宠若惊。”萧容的语气不咸不淡,略带嘲讽。

舒书略有些不自在,赔了个浅笑:“听闻前辈不肯轻易见人,所以才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在下先赔个礼。”

“人在那儿?”

“请前辈随我来。”

萧容见到慕容直毫不诧异,只冷冷说了一句:“果然如此。”

舒书听不明白,问道:“敢问前辈这病如何治?”

萧容看了一眼计遥和小词,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小词和计遥步出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他中的毒名叫一梦白头,无药可治。”

舒书愣了:“一梦白头?”

“正是,毒如其名,如同做梦,等到他醒来,怕已是华发耄耋,废人一个。”

舒书略一沉默,似不相信似不甘心,又道:“一扇门的门主,说前辈可解此毒。”

一扇门,果然是她。萧容微微冷笑,紧紧抿着唇压制心头的激愤和恨意。

舒书目光急切,静等萧容开口。

“这毒我只知道一个解法,就是费尽一个人的全身功力强行打通他全身血脉,不过,等于以命换命,而他,也不过多了十年的寿命而已。”

“你是说,救他的人会死?”

“是,所以,这毒算不得可解,不过是多延十年寿命而已,反而要多赔上一个人的性命。”

她声音凄冷,一字一顿,带着隐痛。

舒书难掩失望,唇边却浮起一丝笑容:“多谢前辈指点。我这里有一份薄礼,特意答谢前辈。”舒书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双手奉上。

萧容接过,淡淡一笑,将银票握与掌心,瞬间,一片粉尘从她指间飘落。舒书怔然,却无语。

“我言尽与此,小词是我在锦绣山拣的一个女孩,虽说是我徒弟,却连城里的庸医也不如,你若是有什么事,可去药王谷找薛神医,不要再为难她。即便是做小人,需知小人也有不齿之事。”

萧容落落大方,用词简单却字字犀利。

舒书隐隐有一层细汗蒙于额角。他略有些尴尬,笑道:“其实我不过是吓唬她而已,并未拿她怎样。”

萧容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她走出房门,见廊下一对人影,心里一窒。他高大英挺,她婀娜娉婷,如一张岁月静谧的剪纸让她有一刻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他与她也曾是这样的相依相偎,以为会是永恒。

计遥回过头:“姨母。”

“阿遥,你陪我出去一趟。小词,你先在这里等着,阿遥等会来接你。”

“师父,你去那里?我跟着不行么?”一听到要单独留在这里,小词十分不安,不悦。

“师父要去办一件事。”萧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细细的一寸寸流淌,爱怜却伤感。

“舒公子,我徒弟放在你这里几个时辰,应是无碍吧?”萧容回眸,看着舒书。

舒书笑道: “这个自然,前辈只管放心。”

画眉山庄渐远,计遥问道:“姨母,你要去那儿?”

“一扇门。”

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最破败的门头,挂了个破木片子,胡乱写了三个字:一扇门。

萧容看着掉漆掉色的一扇大门,摇头感喟:“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敲了敲门,然后从袖中抽出一封信,说道:“阿遥,这信你等会再看,记在心里,烧了它。”

计遥接过,触手间,觉得萧容的手指竟如冰般彻骨。

门开,一个小丫头冷言冷语道:“我家门主今天不见客。”

“你去说,笑云仙子来见她。”

小丫头不耐烦,道:“我家门主只认银子不认人,更不认什么江湖大号。”

萧容淡淡一笑:“你只管去说一声就是。”

小丫头不情不愿地进去,片刻,又笑脸回来:“请进!”

计遥跟着萧容进了大门。原来门内别有洞天,与门头的破败决然不同,处处金碧辉煌,地砖竟嵌着宝石。萧容嘲讽地一笑,看着厅里的一个人,缓缓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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